这样就会很快地达成目标。
就是这样,跑呀!
越来越近了!
松陷的泥土让米诺摔倒,拉图上校滚了出去,米诺爬了一下,第一次并没有爬起来,因为他的膝盖直打颤,已经有点不听主人的使唤了。
敌人换成了不容易被瞄准的更快速的小型炸/弹。
砰砰砰!
接连的小炸/弹在半空中炸开,有的在四周地面炸开。
米诺双手支撑着地面,碰!他感觉到有一颗炸/弹在很近的地方爆炸了,他和很多泥土一起飞了出去,摔在了靠近拉图上校的地方。
他伸出手,他和拉图上校只剩下了三英寸的距离。
他试图爬起来,但是这次他再也不会爬起来了。
如果他向后看的话,就会看到他的下半身,包括胸膛下的腹部,都已经被炸飞了。如果他向上看的话,他就会发现从他身体中炸飞出的那团血雾还在空中漂浮着。
但他只向前看。
他觉得很累,很痛。
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但是他觉得他全身都在痛,所以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失去了下半身,仿佛被炸飞的每一块血肉都仍在疼着
他向前爬了几厘米,用手指推着拉图上校,试图将他推向战壕。
他的护目镜被砸碎了,露出了脏兮兮的只有眼睛周围干净的滑稽的脸庞。
那是一张年轻可爱的脸,鲜嫩如清晨的朝阳。
眼睛就像新生的婴儿一样,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充满了纯净的希望。
沾满灰尘,也仍旧像四月的鲜花一样娇嫩。
他抬起眼睛,看到了他。
嘴唇抖动着,仿佛即将凋零的鲜花。
薛西斯看懂了那破碎的唇语:
我们会赢吗?
鲜血从他的残体中流出来,洇湿了地面。
要等到秋天他才真正地满20岁。
这个年纪的血族,还在草坪上挖坑埋会爆炸的气球,惹人嫌地把鼻涕抹在你的裤脚上,或者讨人厌地揪着你要听故事
这样的年纪,在血族中,还是一个小宝宝的年纪呢。
薛西斯看着他,简约地道:
会。
第四十八章:过去
那种疼痛远超过被刀剑刺穿肉体。
苏试从书房的椅子上跌落,紧抠着地毯的手指僵硬如白色的树枝,却又带着痉挛般的颤抖。
即使痛苦,也无法呐喊。因为气管已经被血水淹没,似乎能听到血液滚动的声音,喉咙里升起一阵粘稠又湿滑的堵塞感。
明明是失去了下半身,却仿佛是失去的部分都变成了铅,沉重无比,拖着人无法前行。
像一颗锚被投入痛苦之井中回忆随之慢慢下沉,将他完全淹没。
呼吸管插入他的口腔,血液通过几根软管被输入他的身体,细微的气泡在液体中不断地上升。
透明的罐状器皿,就像一个大号的煤气瓶,将他装在其中。
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除了疼痛,什么也感觉不到。
麻醉会影响到肉体的生长,所以他必须忍受着这种痛苦,直到重新长出身体。
为了减轻他精神上的痛苦,那些穿着白大褂的血族会为他播放音乐、书籍、视频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
即使活下来也会疯掉的吧?
在密封的罐子里,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因为疼痛甚至无法睡眠,一个人一动不动地在液体中悬浮着,看着空荡荡的实验室。
治疗更像是漫长的折磨。
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依然忍受着,因为还抱着一点无法湮灭的希望
气泡不断地上升,一串又一串,透过液体看到的外部世界是扭曲不清的。
苏试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真实,因为他知道眼前的一切并不是真的。他在地毯上艰难地爬动着,试图爬出眼前的困境,他被困在了米诺的回忆之中。
太真实了。
和像接受资料一样接受米诺的人生不同,那种被死亡与痛苦之神扼住喉咙的感觉如此清晰,以至于你能感受到皮肤上手指的那种力度与冰冷。
房间里响起一阵尖锐的吸气声。
苏试翻身躺在地毯上,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晨光落在他的面庞上,耀亮点点汗水。
我说过,附身到过去的米诺的身上会有副作用。米诺的记忆会像可以被随意查阅的资料那样传送给你,但直接体验他的过去,会消除他的记忆与你个人记忆的隔阂,零距离地触碰他,还会导致感受混乱现在你感觉到了。
清新的绿意透过飘飞的白窗帘映入室内,透明的白色球体漂浮在苏试面前。
你完全可以处于上帝视角,像操控游戏角色一样操控梦境中米诺的反应,金手指系统也会将一切往你的预期方向进行无比真实的模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冒险在最后时刻,在最危险最可怕的那一刻附身到米诺身上。
虽然我代替了米诺,但我终究不是米诺。
苏试抬手挡向明亮的窗口。
晨光穿过他的手指,仿佛他的手在发光。
因为我要他记住,我的眼睛。
他的眼睛在手指的阴影中变得深翠透澈,
即使痛楚,也依然温柔。
*
「61.」
阿托莎看着系统显示的薛西斯的好感度。
果园里虽然不是硕果累累,但已经闻到了预示丰收的芬芳。
她应该见好就收,也应该趁热打铁。
偶尔的吃醋,是一种情趣,但一个聪明的女人,是不应该让一个男人一直吃醋的。
因为吃醋就像一场你邀请他参加的游戏,他要和另一个男人去竞争,决定权却掌握在你的手中。愚蠢的女人会因此得意洋洋,以为掌握了主动权,而惹得男人恼羞成怒。
如果你想得到谁,你就应该从一开始就让他隐约意识到,他会是这场游戏的胜利者。让他斗志昂扬,教会他怎么样才能得到你,并最终让他享受胜利的喜悦。
然后这只凶猛的老虎,才会真的心满意足地将脑袋搁在你的腿上,享受你的抚摸,温顺得就像一只小猫咪一样。
阿托莎将眼前的两缕头发像系丝带一样的系起来。
尽管有些事情出乎意料,但一切还是向着她所期望的那样发展着
每一天每一天,我在等着他,心想:要是我的小米诺回来找不到我,该怎么办
她声音像融化的蜜糖,她闭上眼睛,回想着阿托莎的过去。
她心惊胆战地独自一人守在一个人类都市,用妆容掩盖血族的身份,靠做没什么人类愿意做的夜班工作维持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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