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斯继续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有点古怪,苏试有点脊背发毛:怎么了?
吉尔斯道:你涂了口红?
哦!
苏试恍然,连忙用袖子擦了。
他本来以为吉尔斯会说他娘比什么的,吉尔斯却只是扔给他一个骨牌:
等消息吧。
骨牌上雕刻着小偷之神赫尔墨斯的飞翅鞋。
谢谢。
我只要实际的东西,
吉尔斯走过来,一只摸上苏试的脖颈,顺着他的衣襟摸进去,拎出吊在粗绳上的木质刀鞘,这个给我吧。
苏试低头看了看,握住那个刀鞘,那并不是什么精致的物件。如今丢掉了他的小匕首,更是没有任何用处了。苏试仍随身带着它是因为这是埃里克送给巴鲁的。
苏试用手指摩挲着刀鞘上的刻画两个携手在一起的一高一低的火柴人,代表着哥哥和弟弟。
他沉默片刻,才从脖颈上摘下刀鞘,递给吉尔斯。
吉尔斯接过后,露出了笑容。
天空上传来扑棱棱的扇动翅膀声,苏试抬起头,看到了颈后披着帔帛的白鸽。白鸽立刻飞下来,苏试抬手让它站在手腕上,取下信笺后扫了一眼是西莉的来信。他将信封保存了,鸽子又从他手上飞走。
吉尔斯的视线顺着那只鸽子向上掠去,随意地问道:
它脖子上挂的布不会掉的吗?
那个是苏试刚想解释,又猛然收住话茬,一眨不眨地盯紧吉尔斯。
吉尔斯偏首道:怎么了?
这信鸽是系统之物,中世纪的土著不可能看得见才对苏试不禁想起成员通讯录上那个不可联系的灰名朱璨(吉尔斯德莱斯)。
苏试试探着叫道:吉尔斯德莱斯?
吉尔斯:干吗?
看来朱璨是失忆了。
苏试忍不住笑了:我叫巴鲁达克。
知道了。
两人在街上分道扬镳,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背道而去。
苏试走了几步突然转身,看向吉尔斯,却见吉尔斯刚好也扭回头。
你知道吗,苏试忍不住笑道,其实我们命中注定会相遇。
吉尔斯愣了一下,随即道:
发什么疯。
匆匆地扭回头去。
苏试继续向前走去,走着走着,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吉尔斯大步向前,昂列跟上吉尔斯,走在他身后侧。
走过长长的一段路后,吉尔斯突然问昂列道:
唇膏是不是很好吃?
昂列:???
莱斯少爷,
昂列想了想道,那个应该不能吃吧
第二十一章:夜访
夜,白马旅店。
上等客房里,烛火飘摇。
吉尔斯顶着一头微潮的短发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朴素的小匕首它看起来像一把小小的餐刀,吉尔斯用拇指蹭了一下刀刃上的豁口。
哆哆哆。
窗户传来叩敲声。
吉尔斯皱起眉头,起身去推开窗户,窗外连只鸟也没有。城市里流行夜行女巫的传说,据说银荡的女人会在夜晚变身成鸟,去寻找与之苟合的男人。
吉尔斯觉得有点发毛,毕竟他长得这么壮,还是很容易被银荡女巫垂涎的。
吉尔斯正要关上窗户,视线一落便注意到抓在窗台上的手指。像落在黑岩上的雪痕般显眼。
窗外的夜晚一片漆黑,听不见风声,但朱红的花瓣却像是猛雨落入狂风之中,在空气中无声地翻涌,散发出滂沱的香味。
一片花瓣飘入窗牖,擦着脸颊飘过,
吉尔斯轻轻地眨了下眼。
嗷呜!
一颗金色的脑袋突然冒出来,像只凶巴巴的野猫叫了一声。
看到吉尔斯并没有被吓唬到,也依然露出笑容。
夜色中那双眼睛依然明亮,
像海水,像火焰,
在现出窗台之前,便已在吉尔斯心中浮现。
你来干什么?
吉尔斯抹了把头发,撑着窗框问道。
苏试从底下探出头来,利落地翻身坐上窗台。
神要我来找我的羊,
要我做他的牧羊人。
啊?
吉尔斯学渣莱斯听不懂,但还是给要钻进来的苏试让开了身。
苏试跳进房间,肩后斜背着一个装得鼓鼓的小布包那里面装着他的全部家当,一把无鞘的匕首,一包羊毛,一块奶酪几十个苏,现在再加上卖剩下的香料。他在房间里打量着转了一圈后,将小行李包搁到桌上,拿出里面那把黑犀牛柄的乌兹钢匕首,拆掉包裹的布带,递给吉尔斯道:
还给你。
吉尔斯看了一眼,没接,转身去床边拿出与之配套的刀鞘一扔:送给你了。
苏试的视线从手中的刀鞘转向吉尔斯,因不感到意外而露出一笑。
吉尔斯挪开视线,拖远手边的椅子后坐下,问道:
你来找我,不只是为了还匕首吧?
苏试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绕过吉尔斯,坐到一边的大木床边,四仰八叉地倒下去。
这床虽然有一股臭男人的味道,但苏试感到心满意足,感叹道:
躺着可比神庙的地板舒服得多。
吉尔斯转身反坐在椅子上,双臂交叠在椅背上看着他。
苏试转脸与他目光相接,问道:
你在鹿昂的时候,如果我和你一起住在这儿
他摸到床缝的一块布,随手展开一看,是一方珠光白的绢帕。他将绢帕覆在脸上,轻轻呼吸,闻到上面有脂粉的香气。这应该是女孩子的手帕,而且掉落的时间不会太久。
那是卡特琳遗落的绢帕,她被吉尔斯派人送到了更为安全的多丽帕。
吉尔斯拎起绢帕往后一扔。
苏试看着他眨了眨眼,会影响到你吗?
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