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霍采瑜没有反对,迟钟鸣兴冲冲地一扬手:那我们即刻便走吧。
江景食楼如今不可错过的美味便是初春的江蟹。迟钟鸣眼眸中一片恨铁不成钢,李兄,你点这些做什么?
满桌子的豆干、玉米、绿豆,还有花菜!
虾呢?蟹呢?肉呢?
李锦余举着勺子,正要快乐地开动,闻言顿时一愣:不是你要我随便点的吗?
迟钟鸣有些痛心疾首:是这样没错,但是
但是正常人听到这种话一般都是挑贵的来点吧!这个小兄弟怎么这么客气?
点这么满满一桌素食大多数还是干粮,他想加荤菜都加不下!
唉,算了,你高兴便好。
李锦余重新挥舞起勺子,痛快地吃起来。
之前在皇宫里他不敢过分违背原身的形象,御膳的口味多数按照原身来,顶多稍稍调整了荤素的比例。也幸好现在是人类的躯体,好些仓鼠不能吃的东西他吃了也不会有事。
实际上他最爱的还是香喷喷的粮食!
霍采瑜看着沉迷这些普普通通、却养育了几千年百姓的粮食中的陛下,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
他斟了一杯清茶,推到李锦余面前,声音不自觉放柔了许多:吃慢些,小心噎着。
嗯嗯。李锦余含糊地应了两声。人类没有腮囊太麻烦了,一口只能塞这么点东西,还容易噎着。
迟钟鸣坐在对面,手中扇子啪地打开,遮住了自己的眼眸,感觉自己快要瞎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贸贸然叫住眼前这一对儿,是不是自讨苦吃?
第26章吱吱吱吱吱
宴席之上最易打开心扉虽然他们这一桌宴席上只有各色各样的粮食。
霍采瑜和迟钟鸣聊起来,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带到青水郡府的郡守和新税上,果然让迟钟鸣打开了话匣子。
说起新税,在下倒是有所耳闻,郡府一带已经推行起新税了。迟钟鸣摇摇头叹息,据说百姓怨声载道,无一人称好。
这倒是叫霍采瑜和李锦余始料未及。
李锦余停下啃玉米的动作,睁大眼睛:怎么可能?为什么?
明明原著里霍采瑜推行新政时,百姓无不称好啊?
霍采瑜也皱起了眉:在下对新税略知一二,按理来说,用一条鞭法缴纳的税比以往要低不少才是。
低么是低了一些,可问题不在这。迟钟鸣又晃了晃折扇,本想拿筷子挟些吃食,看看满桌子青白又索然无味,放下筷子继续道,官府将收购百姓财物的价格又压低了三成,算下来百姓要交的更多了。
三成!
霍采瑜目光微凝:新税应当是只收现银才对。
说是这么说,可官府指定了缴纳税银的收购商行,需得带着商行的证明才能销税。
霍采瑜棕色的眼眸中快速闪过一道怒火,闭了一下眼,声音隐隐有些发寒:郡守倒也会捞钱。
谁说不是呢?迟钟鸣阖上折扇,摊了摊手,要不是青水郡还有几个能干的官员,早就被他吃垮了。
两个人又互相聊了些东西,碍于初识没有泄露什么具体内容。
不过两边试探下来,两人都对对方稍稍放下了戒心至少从言谈中的立场看,他们应当算志同道合。
迟钟鸣最后有些意犹未尽地拍拍手,唤来小二结了账,才站起来道:在下还有事在身,先行告辞,两位有缘再见。
霍采瑜微微颔首:多谢迟兄。
不必谢。迟钟鸣遗憾地看了看桌子,叹道,这恐怕是在下请客花费最少的一次。
李锦余一边吃一边听,听得半懂不懂,看迟钟鸣要走,顿时住了嘴,疯狂给霍采瑜使眼色:你未来的小弟要走了!你怎么还不要个联系方式?
霍采瑜把茶盏推给他,微微皱了皱眉,等迟钟鸣走了,才道:你对他很感兴趣?
李锦余看霍采瑜就这么把人放了,遗憾地重新摸起了玉米:没有,我就是看他长得好看。
迟钟鸣的娃娃脸确实挺可爱。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霍采瑜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想着他是不是也该打理一下仪容了。
吃饱喝足,两个人回了下榻的客栈,刚好碰上出去打探消息的钱跛子。
钱跛子又换上了破破烂烂的行装,和郡府里的乞丐们打成一片。
他打探来的消息和迟钟鸣告知他们的消息差不多,官府指定了百姓变卖粮食布匹的商行,商行大幅度压价,竟让今年的春税比去年又贵了几成。
李锦余从前对这些内容仅有一个概念的了解,在村子里初步见识过真正穷困的生活,才明白原著中那几行轻飘飘的文字下是多少百姓无能为力的凄凉。
他忍不住道:这么明显的问题,不能直接把他移交三司吗?
这个问题霍采瑜便会答:没有铁证。
商行不是吗?
若郡守不算太蠢,商行便不会以他的名义成立;届时只需销毁官府里核对商行账目的文书,便无法确切将他定罪。
叶归安再蠢,也不至于这点狡兔三窟的能耐都没有。万一出事,定然是直接把替罪羊推出去。
何况丞相派必然要保他,没有切切实实的如山铁证,决计斗不过丞相派。
李锦余手里的瓜子都不香了:那怎么办?
霍采瑜思忖半晌,摇摇头:今夜我去官府衙门打探一下动静。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李锦余微微有些担忧:你的伤没事吧?
见李锦余关心他,霍采瑜心里一暖,方才那些怒火都消散不少:我心中有数,你且放心。
李锦余对天道的宠儿的运气自然很有信心,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又多了句嘴:要是再碰到迟钟鸣,记得跟人家好好打好关系。
那可是你未来最坚实的盾啊!
霍采瑜今日与迟钟鸣互相试探,确实感觉彼此很合得来,也考虑过若能再遇可以交个朋友。
只是这话从李锦余嘴里说出来,就不是那么有意思了。
霍采瑜只觉得自己方才还暖洋洋的心情瞬间跌破谷底。
察觉自己的心情如今几乎完全跟着李锦余的言行而动,霍采瑜心中隐隐觉得自己这状态很不正常,可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甚至他内心对答案有些些微的预感,却因为直觉上的期待与恐惧不敢去深思。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霍采瑜生硬地扯开了话题:陛下可要沐浴?
李锦余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知霍采瑜为何忽然又开始用敬称。他没多想,只摇着头干脆地道:不要。
他还是很讨厌水浴。
之前在宫里的时候,他能不水浴就不水浴,一般都是用灵力简单扫除身上的杂质。
霍采瑜想起自己在宫里和陛下相处这么久,确实很少见陛下沐浴,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道:陛下,常沐浴清除秽气,于心于体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