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实话。
之前有才干的官员都被叶归乡排挤走了,春闱收上来的不论根基还是经验都暂且不足,三鼎甲的才能还不错,不过都有些稚嫩,还需好好磨炼。
李锦余当然没有任何意见:摄政王所言极是。
霍采瑜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转头提起下一件事:迟钟鸣已经半个月没出门了。
这件事让李锦余脸上的表情顿时消失。
他想起当时在乌衣巷看到迟钟鸣时,那个一直嬉笑的娃娃脸全身散发的悲伤与愤怒。
李锦余目光不由得落在霍采瑜的右臂上,担心地问:你伤好些了吗?
虽然他提前跑开了,但后来看霍采瑜身上的伤与血,也能知晓他和迟钟鸣定然激烈地打过一场。
明明原著中迟钟鸣和霍采瑜是真正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锦余忍不住有些难过地想:难道是因为他想揠苗助长、没有老老实实走暴君剧情?
霍采瑜沉重的面容上回暖一些,唇边轻轻勾了一下:已好得差不多,陛下莫要担忧。
虽然很享受陛下的关怀,但不想陛下露出这种难过的表情,霍采瑜重新提起正事:
现在想来,当初指示迟钟鸣去青水郡的应当是叶归乡。臣去试探过大将军,大将军对青水郡之事并不知情。
将丞相府刨地三尺、幕僚全部下狱拷问,得到了很多内幕消息;但叶归乡所有的腌臜事中,没有一件和迟钟鸣有关。
仿佛他们根本是不搭界的两个人。
事实也是如此,若非霍采瑜和李锦余亲眼所见迟钟鸣的哀恸,实在难以想象迟钟鸣会钟情这样一个奸相。
没有证据,因此霍采瑜没有对迟钟鸣动手,只让人看住了他的住址。
李锦余有些疑惑:叶丞相不是要阻拦新税吗,为什么还派迟钟鸣到青水郡去调查?
这便不清楚了。霍采瑜摇摇头,坐在李锦余身旁,提起一壶茶,嗅了嗅,微微蹙眉,又放下,可惜他已经死了,否则还能问一问究竟有什么阴谋。
李锦余迟疑了一会儿,忽然问:迟钟鸣你打算怎么办?
霍采瑜从袖口中摸出一包自配的茶,正要给陛下亲手冲泡,听到这句话手指顿了顿。
臣让人看住了他的家门,准备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叫他出来谈一谈。
迟钟鸣确实给他难得的知己感,可是如果重来一次,他斩杀叶归乡依然不会有丝毫犹豫。
霍采瑜又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复杂,轻轻叹口气,把心思收回来,专心为陛下泡茶。
丞相派倒台事务繁多,霍采瑜紧巴巴地来跟李锦余用了一顿午膳,便急匆匆地又去太和殿。
李锦余转到寝宫的一个无人靠近的偏殿,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偏殿不算很大,只供奉着一座佛像,还有一些杂物。
佛像前面的桌子上摆着一个膝高的木笼,里面趴着一只纯黑的小猫,正无聊地甩着尾巴。
李锦余慢慢靠近,蹲下来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样了?
小黑猫懒洋洋地抬头看他一眼,碧绿的眼眸里盛着看不懂的神色:就那样。
李锦余伸手想碰一下小猫,想了想又缩了回来,从一旁拿了根木棍,伸进笼子里戳了一下小黑猫的屁股。
小黑猫猛然猛然扭头,声音阴森森的:你干什么?
替你检查一下身体。李锦余灵力渡过去,在小黑猫身上转了一圈,收回来松口气,看来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可以出去了。
小黑猫瞪着碧绿的眼眸看着他,末了才哼了一声,重新趴下:有什么用,我的修为都被那混蛋一剑斩碎了。
现在他连眼前这只蠢仓鼠的实力都不如,还要被仓鼠养在笼子里
简直是猫生最大的耻辱。
谁让你想害他的。李锦余当然站在霍采瑜那边,宽慰道,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小黑猫又哼了一声,沉默一会,忽然问:丞相派倒了?
当然。李锦余得意地道,有霍采瑜出马。
小黑猫看李锦余那副得意洋洋的神情十分不顺眼,有些心疼地咬牙:我的财宝
那是霍采瑜的。
混蛋,你到底站哪边?
李锦余眨眨眼,毫不犹豫:我和霍采瑜站一边。
小黑猫失语,末了才恨恨道:那你救我干什么,让我烧死不好吗?
李锦余皱了皱眉,又挠了挠耳朵:我就是想救你啊。你也帮了我不少忙,就算是我回报给你。
小黑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过了好久,才微微低了下头:我没有帮你。
什么?
我只是补偿你。
李锦余愣了一下。
你成精才这么几年,怎么可能渡天劫?小黑猫尾巴焦虑地转了转,对着李锦余清澈的眼眸,莫名觉得内心一阵难言的烦躁,渡天劫的是我,你是被我连累的。
李锦余呆呆地看着他。
所以我没那么好心,就是看你一个刚出道的小耗子被我的天劫拖累,稍稍补偿你一下罢了。小黑猫扭过头去,你要是怀着报恩的心思,那可就找错人了。
李锦余呆愣了半晌,才不可思议地站起来:不是我渡天劫?
对。
难怪按照他了解的常识,妖精渡天劫时本该已经有了不小的修为,通晓很多术法,可是他觉得自己整天吃吃睡睡一无所知,面对天劫时毫无抵抗之力。
原来他还没到渡天劫的地步!
只是被这只黑猫拖累了!
李锦余低下头,愣愣看着那只黑猫,把黑猫看得浑身不自在,故意恶声恶气地道:你想报复我,现在还来得及。
李锦余愣了一会,忽然噗嗤笑了起来。
黑猫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你笑什么!
没什么。李锦余笑眯眯地弯下腰把笼子提起来,既然能出去了,就带你出去走走吧。
你听懂我在说什么了吗!
嗯嗯,以后你和汤圆作伴,不能吓唬它。
对了,你跟迟钟鸣怎么回事?李锦余拿棍子又戳了戳黑猫屁股。
黑猫尾巴甩了甩,啪地一下把李锦余的棍子打掉,轻轻哼了一声: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我穿过来之后一不小心救了他,然后就被他死乞白赖地缠上了。
李锦余等了半天就这么一句话,陡然睁大眼睛: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