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余估摸着自己还能保持人形的时间,拒绝了张老汉留宿吃饭的提议,只和当初认识的村民们打了个招呼。
当年李锦余和霍采瑜帮助他们驱逐税务官的场景历历在目,村里每一个人都十分感激他。
七嘴八舌之间李锦余也了解到,钱跛子后来托人捎信回来,建议村里的适龄小孩去读书,他可以尽力帮忙联系学堂、甚至出钱。
张老汉就在犹豫要不要送自己的小孙子去学堂。
刘大嫂说起钱跛子,还笑言了一句:那混球现在出息了,还把当初偷的鸡的钱送了回来。
想起当年跟钱跛子抢鸡的画面,李锦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到大家都过得很好,他也觉得很开心。
只是当初他是和霍采瑜一起过来的,现在想把这种喜悦分享给霍采瑜,却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
村民们盛情邀请李锦余去他们家里坐坐,被李锦余拒绝后还热情地想塞些东西给他。
李锦余住在皇宫什么都不缺,不想给他们添加负担,全都拒绝了,只拿了张家小孙子用草绳编的一个小鸟:这个就够了。
那下次小兄弟再来可要多待一阵子。张老汉有些遗憾,今年这么旱,不然现在可有不少春季的东西可以给你,都是天生地养长出来的,不打紧。
李锦余正准备走,顺口道:不是有灌溉水渠么?
田里倒还好,野地里会很干。张老汉抬头看看天,忽然叹口气,有些忧虑,希望不要来蝗灾。
第71章吱吱吱吱吱吱吱~
山野之间,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慢悠悠地向前走着。尽管没有车夫指挥,马匹竟然好像有灵性一般会自己调转方向前进。
车厢里只有一只黑猫和一只仓鼠。
黑猫捏起一块窝窝头,看了两眼,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将它放在一旁:还是没有鱼吃。
李锦余趴在窗户上专心盯着外面,有些担忧:今年春季旱得好奇怪。
哪里奇怪?
我们离开京城这么久了,至今都没有下过雨吧?
青水郡算得上京城近郊水源丰富的郡县,渔业也很发达,可一路看来周围河湖水位下降十分严重。
连青水郡都这样,再往东北岂不是更严重?
这有什么奇怪的,总会有大旱的时节。运气不好罢了。
可是这样今年的收成怎么办?
黑猫本来想嘲笑一下李锦余操这么大的心没卵用,旋即想起来这只蠢仓鼠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大荻皇帝,操心的还真是他自己家的事。
它撇了撇嘴:看那些水利工程,应该不至于。
我有点担心张大叔说的那个蝗灾。李锦余忧心忡忡,蝗灾好治吗?
黑猫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再说那不是他的猜测么?
是猜测没错,可是我听了之后感觉心里一直有些不安。胖胖的仓鼠从车窗跳下来,抱起一块窝头啃了一口,有些烦躁,一种很难表述的感觉就好像真的可能发生什么事一样。
黑猫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直觉?
嗯。
你是不是最近太想霍采瑜了?
跟这个没关系!李锦余的耳朵动了动,耳根泛起一丝嫣红。
虽然他确实很想念霍采瑜。
如果不是你自己犯了相思病黑猫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语气有些酸溜溜的,那可能就是预感吧。
李锦余一直以为预感只是一个抽象词:预感?
我也不清楚,不过你现在是荻朝的皇帝,汇聚着整份的紫薇帝气,和荻朝的国运息息相关。黑猫摊了一下猫爪,若有影响整个国运的大事发生,你有所预感也很正常。
蝗灾能够影响国运吗?
我没见过蝗灾哪里知道。
李锦余想了想:那我们到了下一个城镇,找人打听打听。
作为荻朝的大粮仓,连同青水郡在内的几个东北郡县世世代代都以耕种为生,老一辈们积累了太多的智慧和经验。
李锦余和黑猫变幻成的人形外形都不赖,老人家们很乐意传授他们的经验。
蝗灾啊那真得祈祷咱们碰不上了。万一起了蝗灾,今年一整年全都白费了。
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见过一次蝗灾,铺天盖地都是蝗虫,密密麻麻把天空都遮住了它们啃起庄稼来速度可快,一眨眼功夫,一块地什么都没了。
李锦余听得心头有些发凉:抓不过来吗?
抓?老人家把旱烟放下,摇摇头叹息一声,那些蝗虫飞起来快,数量还多便是一万个人也抓不过来。何况它们啃完这块地马上就会去下一块地,追不上的。
那当时的朝廷是怎么治的呢?
这哪里能治呢?老人家苦笑一声,只能眼睁睁看着蝗虫把我们的地啃得什么都不剩下。朝廷也不过是等蝗灾去了之后再买粮种给我们重新种罢了。
李锦余听得心头沉甸甸的。
若他们打听的这几个老人说的没有偏差,那蝗灾过境寸草不生,对东北这片地方的农业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有没有预防蝗灾的法子?
老人拿起旱烟迟疑了一会,回忆了半晌才道:以前倒是有,只是这几年都没再做了。
什么法子?
五六年前,每逢这个时候,郡县都会专门聘人去处理野外的松土和野草。老人慢悠悠地吸了一口旱烟,叹息一声,据说用了什么法子,能叫土里蝗虫卵死掉只是这些年郡里的大人们都忙得很,无暇管这事了。
说到最后,老人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讽刺。
李锦余:
是了,景昌帝和叶丞相登基之后,朝野上下浊气熏天,这种需要专门拨银两、出人力干的事,怎么还会放在心上呢?
他低头和黑猫对视了一眼。
如今摄政王当政,防止蝗灾的事情没有重新搞起来吗?
老人摇了摇头:这我们平头百姓哪里晓得呢?反正今年还是无人管。
李锦余对老人道了谢,抱着黑猫回了马车。
一回马车,他立刻变回了仓鼠模样,节省着为数不多的灵力。
怎样,还要去哪?黑猫失去了人类臂弯,跳到马车车厢的靠垫上。
李锦余想了想:我打算去这个县的县衙看看。
去县衙看什么?
自从丞相派解散,霍采瑜应该已经把以前那些该有的东西都重新推起来了才对,为什么防止蝗灾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有人管?是县衙里有人把该用在这一部分的银钱贪污了吗?李锦余分析着,殷切地看向黑猫,还有具体防止蝗灾的法子、效果都得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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