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湖湾。
从煦初听央湖湾三个字,总觉得很耳熟,好像之前谁和他提过,也没有多想,确定了住那里,就搬了。
搬之前,他和颜诺秉着自愿的原则认真商讨,到底要不要继续住一起。
颜诺举着手,一脸认真:我申请自己在外面租房子。
从煦:我还以为你会想跟着我住大豪宅。
颜诺看看央湖湾那本产证上的129㎡:还好吧,也就这边地下室这么大。
从煦:你的眼光还挺高。看不起一百多平怎么了?大学宿舍也就那点大,不也照样开开心心住了四年。
颜诺说了实话:真的,哥,你作息太正常了,我想熬夜打游戏,还想周末赖个床。
从煦:再网吧包夜方便面。
颜诺一脸你懂我的神情:游戏、妹子和球赛。
从煦:准了。
年轻人么,就该趁着成熟前,过点不健康的潇洒日子。
而央湖湾的那套房子,虽然空关,从煦带着颜诺去看的时候,发现里面家具家电都有。
不仅如此,地板有划过的磨痕,水槽明显被人用过,阳台角落有装着干土的花盆等等。
这套房子,似乎从前居住过。
从煦在屋子里走着,四处看看,嘀咕:难道买的二手?
颜诺也到处晃着,走到餐厅、客厅之间的一个置物架,拿起架子上一包早已过期的某牌子的香烟:就是你以前住的吧,看。
从煦转头。
颜诺晃了晃手里的烟:你抽的牌子。
颜诺猜测:可能是你刚分居的时候过来住过一段时间。
从煦想起来,颜诺说过,他不是一开始就住在近郊的那套别墅,是后来才搬过去的。
颜诺伸手抹了把柜子上的灰:找阿姨先来打扫一下吧。
从煦:嗯。说着往里面走。
三室的房子,两个朝南卧室,一个向北的书房。
靠外间的次卧很空,像是没人住过,床上的床垫连纸质标签都没撕掉,柜门半敞,里面空空如也。
对门的书房也是如此,除了柜子里几本杂志,桌上连台电脑都没有,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窗台上却有一个烟灰缸。
看到那个烟灰缸,没由来的,从煦就觉得眼熟。
缸眼熟,窗户也分外眼熟,走近了,就有一种曾经时常站在窗边边抽烟边透气的沉闷感。
从煦觉得熟悉,又顺着感觉,下意识地偏头看向房门。
好像下一秒,大门就会被人敲响,然后
从煦定住。
然后,陆慎非就会在外面敲门,喊:从煦?
从煦恍然,惊讶地四处看着,终于知道这房子是怎么回事了。
是他和陆慎非当年一起住过的地方。
可能是婚房之后又买了一套,离鹿橙近,就搬到了这里。
难怪他觉得央湖湾特别耳熟。
从煦:好吧。
再去主卧,果然,柜子里挂着几件对从煦来说尺码偏大的衣服,都是陆慎非的号。
而主卧和其他房间不同,这里留下了一些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衣柜里挂着的没带走的衣服,床上铺的床单、两个枕头,插在插座上的充电器,床头柜上的纸巾,盖着朝下的相框。
从煦把相框拿起来,空的,没有照片。
颜诺走到门口,犹豫的口气:那个叙老师,这边好像是说着递过来一个本子。
那本子深棕色皮面,里面纸页撕得七七八八,余下的每页都标注了日期,大片的空白,毫无内容,封面上,印着公司名:鹿橙文化。
这种印着公司名的本子,一般都是自己公司的人在用。从煦如果独居,不至于用个本子都要拿鹿橙的,只能说明,这套房子陆慎非也曾经住过。
从煦把本子递还给颜诺:嗯,猜到了。
颜诺看着从煦:搬来这里住,没问题吗?
从煦走出主卧,笑笑:有什么问题?本来就是我自己的房子,有什么不能住的,我难道还要因为这里住过前任,就歧视一套房子?
颜诺跟着出来,本子放在客厅旁的那个架子上,推推眼镜:你现在心真大。
从煦纠正:这叫开朗、豁达。
开朗豁达的从煦,从请人打扫到搬家再到补买小家电、日用品,前后也就两天时间。
期间颜诺一直跟着,惊讶他竟然买了保鲜袋、玻璃保鲜盒这些东西。
颜诺:你要自己做饭?
从煦:早饭总要自己做,弄个三明治、煮点粥,也不算麻烦。
颜诺:那我以后来你这边坐班,也吃你做的?
从煦想说怎么可能来他住的地方上班,当然是跟着他去鹿橙,不过现在情况未定,便暂时没有透露。
从煦:放心,不会饿着你。
又问:你房子找得怎么样,暂时找不到可以先住我这边。
颜诺也道:放心,我还不至于搞不定房子。
于是两天后,从煦便从近郊别墅搬来了央湖湾,车停在地库。
一个人住,房子大小合适,也不用楼下楼上跑,从煦觉得很满意。
新买的咖啡机泡杯美式,沙发里一趟,舒服。
躺着躺着,忽然瞄见沙发坐连着扶手的缝隙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
请的打扫的人要么没注意,要么看到了懒得挖出来,那东西一直在里面。
从煦放下咖啡,厨房里拿个根筷子塞进去勾,勾了会儿,那东西出来了,掉在地上。
看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从煦弯腰拿起来的动作一顿。
套,知名品牌,保质日期印在小方块正中央,时间还挺长,到现在都没过期。
从煦:
还能怎么着,总不能扔在地上不管吧。
从煦弯腰,把套子捡起来,捡起来的瞬间,觉得手感分外熟悉。
从煦:谢谢,这就不必了。
从煦把东西丢尽了垃圾桶。
其实搬到这里,曾经住过的地方,在所难免会觉得有点熟悉。
但从煦并不留恋过去。
颜诺也问过他,说在医院的时候见他和陆慎非相处,以为他们就要自此复合了,为什么却在知道离婚之后,忽然戛然而止。
从煦给颜诺举了个例子:你骑自行车下过桥吧?
下桥的时候,不用踩脚踏,就能一直加速往下冲,到了桥下平缓的地方,速度才会逐渐慢下来,又因为惯性,还会继续往前一段。
如果一直不踩脚踏,或者捏了刹车,就会停下。
失忆后的他和陆慎非,就是如此。
因为失忆,外加感情的惯性,一醒来,他念着想着的都是陆慎非。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惯性会越来越小,离婚证的出现,就是一道急刹。
即便没有急刹,27岁的失忆的从煦,也已经不是21岁的他自己了。
停下来,不过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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