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岁寒跟陶灼对视一会儿,开口说:你扭脚那次,问我想不想谈恋爱,记得么?那时候我确实不想谈。包括拒绝你的时候,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还不想谈恋爱。
这回答太现实了,一点儿都不浪漫,陶灼撇了撇嘴,哦一声。
厉岁寒笑笑,接着说:直到那天在电影院再见到你之前,我也没想要再跟谁发展感情。
真的?陶灼表示怀疑,同时隐隐有些担心。
这人不会这两年阳痿了吧?
不能啊,刚才抵着自己还梆梆硬
嗯。厉岁寒不知道陶灼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看他一张脸纠结着很可爱,便朝前倾了倾身,用额头轻轻碰一下他的脑门儿,同时很不要脸地将手心里陶灼的手拉起来,往自己腰上牵。
距离一下又变得过近了,陶灼下意识放轻呼吸,声音也随之压低了:那你不就是突然想谈恋爱了,觉得我正好拿过来就能用?
不是,厉岁寒叹了口气,他认真看看陶灼,伸手刮了下他的脸,是那天见了你我才发现,其实这两年,我一直在想你。
这话对于陶灼来说,威力有点儿小大。
情绪上是没什么瞬间的明显波动,但他被动搁在厉岁寒腰侧的手指弹了一下,攥住一点儿布料,蜷了松松了蜷,盯着厉岁寒的两颗眼珠差点儿变成斗鸡眼。
厉岁寒想笑,陶灼也想说话,两人的嘴巴都刚要动,贝甜突然啪嗒啪嗒地跑进来,手里举着一个巨大的Pad,一脸不爽冲厉岁寒说:我爸要跟你视频。
陶灼这辈子就没觉得自己反应有那么迅速过,他几乎是瞬间从厉岁寒身前弹开,转眼已经站在了电饭锅跟前儿,一本正经地开来关去,心脏发虚地狂跳。
厉岁寒没被贝甜吓着,反倒被他这动静看得一怔,他憋着笑清清嗓子,哦一声,接过Pad从厨房走出去。
陶灼也要跟着走,还没转身,一根细小的手指戳了戳他的屁股,还是刚才被厉岁寒用大湿手摁住的那半边。
陶灼:
哦?贝甜站在他屁股后面,发出疑惑的声音。
第38章
陶灼没脸跟贝甜解释裤子上为什么有个大巴掌印,胡乱糊弄一通,就把她推回房间继续看电视。
贝甜邀请陶灼一起看,陶灼竖着耳朵听厉岁寒的声音,心里还在想刚才厉岁寒的话。那些话大多在他的意料之中,两年的时间里,有意无意间都不知道在心底自问自答出了多少种可能。
只是真的从厉岁寒口中捋明白他的心路历程了,他却说不来什么滋味儿,明白合情合理,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走神放空了一会儿,厉岁寒挂掉视频从阳台回来,他跟贝甜的爸爸似乎产生了争执,脸色不太好看。
陶灼刚想问一句怎么了,就见厉岁寒已经换了身衣服,拿了两个人的外套过来,意思很明显,要送他回家。
啊这就完了?
年不跨了?
真就吃饭啊?
陶灼脸上不好意思表现,神色如常地把自己的衣服接过来,套上后跟贝甜拜拜。
半个小时。厉岁寒向贝甜比了个手势。
贝甜看向挂表,陶灼跟着看,现在是九点快五十。
长针指到5的时候就到家。厉岁寒只好又说。
可以。贝甜批准了。
送陶灼回家的路上,厉岁寒没再说他们之间的事,一副该说的都在厨房说完了的坦然模样。
中途他的手机还响了两次,第一遍他用车载直接接听了,对面刚说了句兄弟你听我说,就被他切断,第二遍索性直接挂了。
陶灼偷看他的脸色,知道厉岁寒现在虽然没有表情,但是心情很不好,就老老实实坐着,也不敢多嘴。
到陶灼家小区前的最后一个路口,厉岁寒降下车速等红灯。陶灼歪头看着车窗外张灯结彩的街道,路上很多年轻情侣牵着手闲逛,今年元旦的氛围似乎很热闹。
抱歉。他听见厉岁寒轻轻呼了口气。
嗯?陶灼转脸看他,厉岁寒专注地望着前方,除了眼角些许疲态,侧脸显得古井无波。
啊,没事啊。陶灼其实都不知道他是在为什么事道歉,是突然送他走,还是这一路表现出来的不愉快,或者又是别的什么他自己瞎琢磨的东西。
但是身边人心情不好先哄就对了,他又伸手拍了拍厉岁寒的肩背。
绿灯跳过来,厉岁寒继续开车,又说:厉贝甜的爸妈在夺抚养权,很乱。
啊。陶灼点点头,答应一声,知道厉岁寒这是在向他解释。
突然从厨房那种黏糊的氛围跳转到家庭伦理剧,陶灼有些想挠头。
这种事他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懂,明白厉岁寒现在大概是在履行多说一点的承诺,并没有真的想跟他倾诉的意思,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劝了句:这种事还是先问贝甜的想法吧。
厉岁寒嗯一声,果然没再多说。
车在小区门前的老位置停下,陶灼迟疑着打开安全带,不知道该不该再跟厉岁寒说点儿什么。
他们两个人实在认识太久太熟了,眼下这种看似该说的都说完了,关系却还是不清不楚的状态,厉岁寒如果不主动将氛围拉起来,陶灼就差连表情都不知道怎么做了。
就好像多年的老友突然变换关系成为恋人,最初相识时互相表现试探的阶段早就过去了;最朦胧暧昧的关系也早就结束并过渡成老友了;最没有包袱、曾经相处时互相多疯魔的样子也全都见过了;这样的关系转为恋人,似乎只适合奔向两条路直接分道扬镳或直接干差烈火。
偏偏他和厉岁寒把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都走了一遍,现在竟是回归到若即若离,在礼貌与动手动脚之间最黏糊的情话阶段,真是让人有种无法言说的微妙尴尬。
况且他还是在被追。
在厨房那个氛围里能被影响,不由自主地跟他你来我往。
现在一跳脱出来,还是突然被厉岁寒的家事打破了状态,只要厉岁寒不示意,他连重新再续刚才的话题都不好意思续。
那我走了,陶灼推开车门迈下去一条腿,你回去慢点儿。
陶灼。厉岁寒又喊他一声。
哎。陶灼回过头。
我估计得送厉贝甜回一趟新西兰,这阵子会比较忙,回来再联系你。厉岁寒说。
好,陶灼点点头,那你们一路顺风,有什么事儿好好沟通。
厉岁寒笑了笑,从手套箱里面摸出罐橡皮糖,潇洒地抛给陶灼,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
陶灼揣着糖刚走到家门楼下,手机响了,齐涯不知道在哪溜达,听筒里呼呼的全是风声,问他:老婆在家没?出来跨年。
现在啊?陶灼停下脚步,看着进在眼前的家门有些犹豫,齁冷的。
啊那不然等大中午十二点的时候跨?还有大太阳。齐涯压根儿也不是跟陶灼打商量,直接报了个地址,快来,等你啊!
陶灼原地蹦了蹦,给陶臻打电话说晚上估计不回去了,转身朝门口跑。
齐涯在江边钟楼广场的一家清吧,这一片以前是意风区,现在则是年轻人的主场,livehouse一排接一排,充斥着各种风情的酒吧和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