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殇台是小公主出生的时候建的,算是女皇给她的礼物,建在曲水之上,白木珠帘,相当雅致。
说是亥时,东漓却一吃完饭就早早等在那里了,面前放着一把琴,前臂长的线香焚得只剩一半儿,檀木香盒里盛得满满都是香灰。
小公主跪坐在矮案前小鸡啄米似的打起瞌睡来,东笙看得好笑,差点都有点犹豫该不该叫醒她。
东笙向两边的宫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然后轻轻撩开珠帘走了进去,一股温和如玉的檀香味直浸入肺腑。
东漓听闻珠帘碰撞的轻响,才大梦初醒似的慌忙睁眼……虽然睁眼也没什么用,这公主是个睁眼瞎。
东漓赶忙紧绷绷地端起身子坐直了。
东笙不禁失笑,十分自然地坐在她对面:“既无公事,便无需拘束。”
东漓这才稍稍松了些,朝东笙敛衽福了福:“皇兄。”
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东漓支支吾吾地似乎有千言万语说不出,憋得小脸通红。
东笙也有点看不下去了,耐心地道:“你我虽是兄妹,倒也生疏,私底下,我就叫你阿漓可好?”
东笙这会儿没用“孤”的自称,确实让气氛放松了不少,东漓一听也忙不迭点头:“皇兄想怎么叫都可以。”
东笙瞥了一眼那把琴,没话找话说似的问道:“阿漓平日可有何雅好?”
东漓红了红脸:“……抚琴……”
东笙:“那皇兄可有耳福,听你一曲?”
流殇台上琴音渐起,仿佛曲水一般婉转轻灵,远远站在一旁看着的周子融也不禁认认真真地听了一段儿。
守在旁边儿的罗迟倒没有那份雅趣,土老帽似的拿着琴乐当催眠曲,十分不尊重地大大打了个哈欠:“哈……将军啊……我说你站在这儿干啥?不是没我们的事了吗?”
周子融笑着偏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意思是:自行领悟。
然后就继续目不错珠地盯着流殇台。
罗迟睁不开了,只能不断扯淡地安慰自己,这是在护驾……护驾……万一太子不小心掉水里了还要他们来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