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季落一个大活人站在他面前,他也看不见,只虚虚望着一个方向,不回头。
季落从未见过这样的简凌。
矜贵的小少爷像被绳子勒紧一般说不出话,动弹不了。
我也,喜欢
他慢慢地说出这些字。
想明白以后再说出口,貌似也没什么困难。
只是简凌僵硬的脖颈不再转向他,一直死死盯着季落身体的斜后方。
季落被他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眼神震到说不出话,也做不出任何动作。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漠然。
冷到血液被冰封,战战兢兢,做不了任何动作。
直到他敛眸收好视线,松开捏住季落下巴的手指。
然后连外套也不拿,就那么走了出去。
直到高挑的年轻男人离去好久后,季落才如同窒息许久的溺水者重获呼吸那般,重重吸入一口空气。
这时,他才堪堪闻到房间里浓重的清茶烟味。
清茶的味道很淡,只有不停不歇地燃烧许多许多根,才会烧出这种浓郁到化不开的味道。
季落呛了好几下,咳到眼角泛起泪花,揉眼睛的同时,不经意看向刚才那一巴掌后简凌视线所向之处。
他看到一个日历。
今天的日期,被烟头烫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这年头还有人用日历?
不过为什么烧掉这个日期
季落拿起日历,低着视线看它一会儿。
随后,如同被冰水从头到尾浇灌彻底般僵直。
半响,日历从指缝间滑落。
可是落地的声响无人听见。
季落以从未有过的超快速度冲出房间!
今天,是简凌生母的忌日。
他连电梯也来不及等,咚咚咚从楼道飞奔而下。
耳边不断回响着穿书后某天简凌说过的一句话。
以前的东西,现在再也看不到了。但我们终于可以重新开始,我也不觉得遗憾。
他连可以祭奠的地方都失去了。
我可是,他妈刚才做了什么?
季落软着腿跑到楼下,然而精致奢华的花园里,除去蝉鸣以外,没有任何人影。
哥哥,他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恐慌、紧张、颤抖过,你等等我,你你去哪儿了,你
季落踉踉跄跄地往大门跑。
哥哥你别走。
我错了,真的错了。
你,你再原谅我一次。
你别走我再也不气你了好不好?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你们是怎么以为他们要撒糖的
哥哥同意了吗?
给他个封号。
晋江最惨哥哥:季凌。
不过他想开了。
所以小考拉,加油!
第85章
烧日历,是简凌还在儿童福利院时养成的习惯。
他失去母亲时年纪还小,街坊邻居凑合帮他办好葬礼后找个地方就把人埋了。
家里更没有钱,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
住的地方,还是租来的。
小小的城镇哪有什么完备的福利设施,一个孤儿根本无法存活。
被送去远处城郊的孤儿院后,几经辗转,终于进入了一个合适的儿童福利院。
可是小小的简凌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去了哪里。
以至于很长很长的时间里,那个孤零零的坟头都长齐了草,无人祭拜,无人照看。
简凌再长大一些,稍微懂事以后听别人说,每当家人忌日或是清明时节,子嗣都需要去上坟烧纸,给逝者寄去思念与下面需要的钱财。
但是简凌哪里想得起来小时候的事情
他有先去祭奠的想法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连母亲坟墓的地点都想不起来。
于是,他就只能自己一人,随便扯几张纸,画上点什么钱币的符号,到时间找个马路口烧掉。
再长大一点以后,简凌觉得这么干好像没什么意义。
烧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别人不要的报纸,撕烂掉的作业本,自己还要宝贝似的捡起来一通瞎画。
而且也不是在坟前给妈妈烧的。
幼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
他越长大,越记不起女人的音容相貌。
会不会最后有一天连日期也忘记?
小少年想了想,干脆就在福利院的日历上戳坏那个日期。
每天看每天看,以免自己忘掉。
这样日历一挂挂一年,每年更换的时候,自己再马上去偷偷的搞掉那个日子,就怎么也不会忘记了。
再长大一些,他就会在忌日当天,把日历的那一块烧掉,就当做是纪念。
火柴唰的一声点火,橙黄的火苗对准小小的方框。
纸张瞬间燃烧,自中间破开一个小洞。
随后洞口变黑,化成灰烬,夹杂着火星掉落地面。
当那个日期完全消失的时候,简凌就张开手掌,狠狠按上去。
把火焰灭掉。
再将日历挂回它该存在的地方
手心的疼告诉他自己,不要忘记这一天。
不烧掉整个东西,是因为弄坏它的话,会被骂。
直到季俊德收养简凌,将简凌带回临溪山并改名季凌以后,他才改掉了这个习惯。
那时季落总找他玩。
突然有一天,季落发现他盯着个日历出神。
那天的季凌看起来有点奇怪,小季落一开始当然没在意,直到那天晚上,季凌拿着个打火机,偷偷摸摸跑到家里后花园的一个隐秘的地方。
只是还没点火,就被小季落发现了!
哥哥你干嘛啊!季落像个鬼似的突然蹿了出来,瞪着圆圆的大眼睛说,你要烧房子吗?
季凌动作微顿,收回滑动打火机的手指: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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