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绫不服气,“父亲,这凭什么?陛下他既然没心思,为何当初不与我们说,非得等到这时候,所有人都觉着我能当皇后的时候,他却突然立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
听说那女人只是南明城的一个贱婢,当初立诏时朝野哗然,如此贱婢,岂能做皇后?就算言明那女人对陛下有救命之恩,依旧难以服众,况是皇后之位,非同小可。过半的朝臣都在反对,然而陛下视若无睹。
崔远桥叹了一声,摸她鬓角,“陛下行事如此,你不是也知道,晏相今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这般年纪便成宰辅,千年以来,不曾有过了。”
陛下办的出格的事,从他即位以来,可不是一件两件。但令人塞口的是,陛下办得这一件件大事虽然瞧着都不那么靠谱,但却真不能说他昏庸。
晏准年纪虽轻,却也是十八岁便中进士,天赋异禀,世无其二。
至于这位新皇后,于陛下有救命之恩,并且腹中已怀有龙嗣,本朝以仁孝治天下,陛下还是秦王时,王府之中便没有女主人,亦无妾侍,陛下是无后而御极,因此御极以后,先对自己下了一道罪己诏。如此再立后,水到渠成。
陛下年纪虽轻,办事却章法不乱,先帝留下的股肱之臣,陛下也都委以重任,依着个人能力和政绩来,也不会有失公允。
崔远桥抚着女儿湿漉漉的让泪水浸润的发鬓,满心怜爱地俯瞰着女儿的俏脸,“阿绫,你才不满十四岁,父亲以后会为你觅得一门最好的婚事,便忘了陛下吧。”
崔绫起初一动不动,让父亲的大掌抚了几下,再也绷不住,投身入怀,伏在父亲怀中大哭。
……
经历了一个月的奔波,岳弯弯终于抵入京畿,这片她前半生只在别人的谈论中听说过的富饶繁华之所,她此生是第一次涉足,看什么都觉得无比新鲜。
腹中的孩儿已经四个月了,并没有什么不妥当之处,冒开疆心细,安排了医士一路随行,没出任何差错。
进城之日,入目所见烟柳画桥无数,行人身上的罗纨丝绸,一如粥米白菜般常见,岳弯弯几乎呆了眼睛。
这片闹市人声鼎沸,然而井然有序,冒开疆在旁解释,先帝与陛下都极其重视民坊,陛下这即位数月以来,将街坊打理得比从前更规整了。
这一个月以来冒开疆一直在她耳边说着新皇陛下的好,然而对于岳弯弯来说,他再好,也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她不认得新皇陛下,她只认得元聿,那是她孩儿的父亲。然而就连元聿,她也几乎还不敢承认,他便是她日后的郎君。
岳弯弯只顾点头,听冒开疆说,自己并不回话。
过了闹市以后,百姓却突然更多了起来,夹道蜂拥堵上,巡抚司派了武力镇压,然而在不伤及百姓的情况之下,场景还是有些失控。
岳弯弯不知发生了何事,她胸口砰砰乱跳,这时马车也似乎停了下来,冒开疆策马到车窗畔,道:“娘娘勿惊,百姓只是好奇,为了一睹娘娘凤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