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方才进来不过是擦黑,现下却是浓黑的夜色。
黄妙云衣摆浮动,冷风从耳边刮过去,她说:“夏日长,秋冬日短,自然黑得快。”
黄怀阳半晌没有说话,临到要分别的时候,他才瞧着黄妙云欲言又止。
黄妙云很体贴地笑了一笑,眼里没有一丝责怪,道:“爹,您不说女儿也知道,老夫人拿大伯父做托辞了是不是?”
黄怀阳点了点头,不敢看黄妙云的眼睛,随即又抬起头,很郑重的承诺:“这是最后一次了,若她们再有不轨之心,爹肯定要护着你们的。”
黄妙云说:“把她们赶去福寿堂,已经足够了。”
从今以后,张素华母女不沾内宅之事,便再没有爪牙,也没有钱使鬼推磨,刺激姜心慈。
黄妙云又俏皮一笑,说:“而且她们非要去福寿堂不可,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黄怀阳眉毛一挑,朝着黄妙云笑了一下。
父女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今日若把张素华母女赶走,老夫人心中生怨,保不齐还要怎么接济她们二人,这终究不是长治之举。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张素华母女对黄家如此,本就是不大顾忌老夫人的恩情,将她们丢去老夫人身边,任她们再做一次白眼狼,让老夫人自己吃吃亏,她方晓得身边伺候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亲眷。
黄怀阳也没什么好说的,嘱咐两句,便走了。他乘着夜色,没有立刻回院子用膳,也是在园子里走了一刻钟,其实有时候他也会想,假如,假如长兄没有救他就好了。
黄妙云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他的背影,才去了箬兰院,她方才瞧见了,父亲仰头看天的时候,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光。
箬兰院里,姜心慈已经平复下来,黄妙云去的时候,她正在做针线活儿,言哥儿和黄敬文也都在跟她前侍奉,兄弟两个听说她发了病,又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眼见她已经好好儿的,更不知道从何问起,泥胎似的站在旁边,傻不愣登的。
黄妙云挑帘子进来,乍见两个肉石墩子,唬了一愣,问道:“怎么不坐下?”
黄敬文这才坐下,言哥儿等黄妙云坐了,才挨着她坐下。
姜心慈放下手里的东西,问黄妙云:“怎么样了?”
黄妙云喝茶解了渴,莹润的眸子痴痴地看着摇动的烛火,把事情告诉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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