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半夏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耳朵尖,入手感觉滚烫一片,这会儿心脏都在紧张的发疼。他想要找点别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开始观察宋轻罗房间里别的装饰品,这房间挺大的,还有一个非常高大的书柜,林半夏走到书柜面前看了看,发现全是些自己看不太懂的书籍。书柜旁边的书桌上,则摆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孩儿,从面容上看,应该就是宋轻罗的父母,小时候的宋轻罗也生的好看,像个洋娃娃似得。林半夏把相框拿起来,仔细的看着,看了一会儿,他却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这相片的后面有一层其他图案,看起来就好像这张相片后面还有一张相片。
林半夏有些犹豫要不要将相框打开,不过他马上想起来,他所在之处,是梦境,这个相框,应该是宋轻罗梦中的产物。
迟疑片刻,林半夏还是扭开了相框,果然,他在全家福后面,看到了另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非常奇怪的照片,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站在一副古老的画卷面前。画卷上,画着一大一小两个骷髅和几个妇人,大骷髅的手里提着线,像控制着傀儡一样控制着小骷髅,身后一个妇人正在给孩子哺乳,另外一个妇人的孩子,则趴在地上朝着骷髅伸出手,画卷非常有特色,几乎是看了一眼,就让人难以忘记。
而站在画卷前的男人,似乎就是宋轻罗的父亲,林半夏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才东西放了回去。
那边宋轻罗刚好把饭做好了,叫林半夏下楼吃饭,林半夏咚咚咚的下了楼,看见了摆放在桌子上的丰盛食物。
在今天之前,林半夏甚至都不知道宋轻罗会做饭,而且做的这么好。
宋轻罗顺手把围腰解了,看了眼时间:崔高煜应该也在家里,叫他过来一起吃行么?
林半夏道:好啊。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宋轻罗便打了个电话,过了几分钟,崔高煜过来敲了门,手里还拎着一盒新鲜的水果。他依旧神情温和,好像林半夏白日在操场上看到的那个冷漠的人,是错觉一样。
晚上好。崔高煜看到了林半夏并不惊讶,微微颔首,算是和林半夏打了招呼。
晚上好。林半夏回应道。
吃吧。宋轻罗把筷子递了过去。
三人便开始吃饭,顺带聊起了一些八卦。林半夏从崔高煜和宋轻罗的对话中,知道他原来也认识李稣,倒不如说,李稣本来是和他们一个圈子的,后来和李邺扯上了关系,才和他们淡了。
宋轻罗的厨艺超出了想象的好,每个菜的味道都非常好,林半夏吃得津津有味,最后有点撑了。
宋轻罗起身说自己去洗碗,被崔高煜拦住了,他微笑道:你做饭累了,休息吧,林半夏你介意一起和我洗个碗吗?
林半夏当然不介意。
当宋轻罗听到崔高煜的要求时,微微挑了一下眉。
放心,我对他没兴趣。崔高煜说,这件事,你还是可以对我放心的。
宋轻罗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对着林半夏道了声:行吧。他不是没看出来两人之间有什么,只是很好奇,他们明明第一次认识,为什么会有一种颇有渊源的感觉。
林半夏收拾了碗筷,进了厨房,看见崔高煜正在低头挽袖子,也没抬头,问了句:白路泽还好吗?
林半夏说:谁?
怎么,明明是你问的人,现在倒是装不认识了?崔高煜冷冷道。
林半夏道:不是我问的。他停顿了一下,是宋轻罗认识的人。
崔高煜沉默,他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起了林半夏,那目光如有实质,好像将林半夏连皮带骨全都剖开,他盯了林半夏好一会儿,却忽的笑了:他眼光不错。
林半夏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我说宋轻罗眼光不错。崔高煜道。
林半夏还以为崔高煜是说的他和宋轻罗谈恋爱的事,露出几分不自在。
谁知道崔高煜道了句:我还以为他永远不会有搭档呢。
林半夏:你什么意思?
崔高煜笑了笑:你不是已经知道你是在梦境里了吗?
林半夏:你也知道?
当然。崔高煜语出惊人,我知不知道,只取决于我想不想知道,不过我对你实在是有些好奇,你不记得现实里的事了,却记得梦境里的如果我没猜错,你可以记住你进入的所有梦境吧。
林半夏没说话,抿了一下唇。
有时候问题虽然没有答案,可沉默,就是答案的一部分。
林半夏说:宋轻罗说时间不多了,你既然是他的朋友,为什么不帮帮他?你是和他一起进入梦境的吧,虽然我不记得了难道我们不是一起的?
崔高煜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的确曾经是一起的。
林半夏:曾经?
后来,就不再是了。崔高煜说,或者说,我不再是。
林半夏:能说清楚一点吗?
崔高煜说:可以。他抬手看了眼表,然后打了个响指,接着开始往外走。
林半夏没明白他要做什么,以为他只是要耍帅,谁知跟着他往外走了几步,看到客厅里的情景后,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只见客厅画面凝固了,本来还在播放的电视节目,停留在了同一个画面。宋轻罗坐在电视对面,变成了一尊凝固的雕像,直到崔高煜走到他的身边坐下,他也没有一丝的变化。
林半夏条件反射的找表,果然,看见挂在墙上的时钟,停止了走动。
在这里,我想要做什么可以。崔高煜说,制造一切,控制时间,在梦里,你无所不能。他说着,又打了个响指,客厅的门嘎吱一声开了,露出了外面的世界。
可和林半夏刚才见到的繁花盛景不同,外面变成了一片虚无的黑暗,没有阳光,更没有植物,只有深的好像能将人灵魂吸入的空洞。
林半夏想起了小花的话,心里想着难道崔高煜就是小花口中的它?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崔高煜说,但我不是这里的控制者,我只是一个囚徒,一个可以被消耗掉的,支撑这个世界的支点。他双手交叠,靠在沙发上,神情慵懒,说出的,却是让人后背发凉的话,他说,一个梦,自然是不能凭空存在的,它需要依存的对象,人类自然是最好的选择,情感丰富,回忆充足,可以无限的使用,直到他们的精神支撑不了,濒临崩溃。
林半夏被崔高煜盯着,不由的后退了一步。
崔高煜笑了:不用害怕,这只是个梦,就算我对你开了一枪,你也不过是在梦里被伤害了在梦里被伤害,是不会死的。
林半夏说: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他记得宋轻罗说过,因为这个梦会传染,所以死了很多人。
崔高煜:我说了,人类只是消耗品,脆弱的意志在它面前,全是一次性的使用品,癫狂已是最好的结局,活下来,反倒成了奢望。他说到这里,看向林半夏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这件事我也曾经尝试过,可是最后失败了,你要知道失败的后果,比死了更可怕。
林半夏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白路泽是我的搭档。崔高煜说,你现在或许不记得了,我得告诉你,现实里的你,肯定是知道我的,因为我是上一次梦境被封存时,唯一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