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稣像个孩子那样伏在李邺的肩头,无法自制的啜泣着,泪水不断的从眼角溢出,又有些许挂在睫毛上,看上去脆弱又美好。
是那种东西又对李稣产生影响了吗?李邺问。
没有,他身上没有绿色的光点。林半夏摇头,我什么都看不到。
李邺蹙眉。
我也看不到。旁边的季乐水同样茫然,他身上,没有那种奇怪的东西
似乎并非是之前看到的情况导致的精神感染,而是别的情况。
一时间,客厅里安静的要命。
我要带他回去。李邺开口道,在熟悉的环境里,他的状态应该会好一点。
现在就回去?宋轻罗道,小心一点,别让他碰到雨水。
李邺嗯了一声。他出门之前,回头看了林半夏一眼,林半夏的目光停在窗外,好似黑色的雨水里掺杂了什么他们看不到的东西。宋轻罗身上少见的浮起了紧张的情绪,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死死的握着林半夏的手腕,好像在害怕身边的人下一秒就会消失。
保重。李邺说。
嗯。宋轻罗道,你也是。
李稣又开始低声的哭叫,脚下用力挣扎着,想从李邺禁锢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李邺一手制住了他的动作,微微抬手,便把他干净利落的扛在了肩头,然后面无表情的往外走。
李稣挣脱不掉,哭声便越来越大,一边哭还一边喊救命。看着那瑟缩又恐惧的表情,若不是林半夏他们确定两人的关系,恐怕会真的以为李邺会对李稣做些什么。
李邺从头到尾面无表情,冷漠的上了车,冷漠的把李稣塞到副驾驶,更加冷漠的帮他系好安全带。
李稣看着李邺,越看越害怕,他总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那双绿色的眼睛像是他看过的童话里面的狼,下一口就会像吃掉外婆的那只大灰狼一样,把自己连皮带骨的全都吞入腹中。眼看着黑色的奇怪带子束缚了自己的行动,被害妄想症发作的李稣几乎要晕厥过去,他的哭声愈发刺耳,脸上全是惶然和惊恐,伸手想要把安全带从自己的身上扯下去,却怎么都不得窍门,反而越扯越紧。
李邺刚发动汽车,余光注意到李稣挣扎的越发厉害,他沉默片刻,又熄了火,转过头,叫了一声:李稣。
李稣浑身微僵。
不准动带子。李邺声音冷淡,听不出太多温和的味道,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听到了吗?
李稣眨了眨眼,泪珠还挂在雪白的睫毛上。
这种模样,李邺很少在李稣的身上见到,此时看在眼里,倒是有些五味陈杂。李邺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抹去了李稣睫毛上的泪水,又低下头,在他红红的眼角上落下一个灼热且克制的吻。
回家了。李邺伸手,按在了李稣的头上,像幼年时李稣揉他的发丝那样揉了揉李稣的头。
本来情绪处于崩溃边缘的李稣,奇迹般的被这个行为安抚了。那种没有来由的恐慌减缓了不少,他靠在椅子上,缩成一团,低声喃喃:下雨了。
李邺沉默。
我不喜欢雨。李稣说。
李邺也不喜欢雨,他甚至不喜欢阴天。俄罗斯的阴天寒冷又干燥,吹在脸颊上的风里甚至裹挟着粗糙的沙粒。那是李邺幼年时无法忘记的记忆,刻进了他血脉的每一寸。
可被李稣带回中国之后,李邺却开始讨厌太阳。
因为只要有太阳,李稣就被迫得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连一寸肌肤都看不到。那样的李稣,总会让李邺感到陌生。
汽车重新发动,李邺踩下油门,驶入了漆黑的夜里。
细碎的雨滴砸在窗户上咚咚直响,如同索命的音符,让人心情烦躁。李稣又开始发抖,虽然没有明显的表现,但李邺能清楚的感知到他的精神状态几乎是糟糕到了极点。
林半夏是看着李邺离开的,黑色轿车的灯光驶出了小区,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半夏,你没事吧?季乐水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没事。林半夏说,你回去休息吧不,我送你回去吧。
季乐水迟疑道:我就在旁边,不用你送
没事。林半夏笑道,只是想去隔壁看看。他看了宋轻罗一眼,我陪陪季乐水去。
去吧。宋轻罗点点头。
林半夏就和季乐水一起回了隔壁,隔壁的房间还是挺简陋的,没什么家具。因为季乐水长期住在这里,倒是多了不少生活的痕迹。屋子的每个角落,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黑色箱子,林半夏慢慢的走到了一个箱子面前,伸出手轻轻的摩挲着箱子的表面。
是他记忆中的那种触感,柔软,轻薄,就像人类的肌肤。
林半夏想起了李稣的话,胸口一阵钝痛,耳旁传来季乐水惊恐又小心翼翼的声音:半夏你怎么哭了。
哭了吗?林半夏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伸手抹了一下脸,果然触碰到一片湿润的水渍,他扯了扯嘴角,想要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却失败了实在是笑不出来。
没事。林半夏说,不小心迷了眼睛,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季乐水有点害怕,他虽然胆小,也不是傻子,周遭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在不停的发生,总给人一种不妙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林半夏:你赚钱好辛苦,以后我铲尸体养你
宋轻罗:是真血汗钱
林半夏:对啊,他们还骗你的血汗钱买佩奇
宋轻罗:咱们能不提这茬了吗?
第106章群星的轨迹(六)
反复和林半夏确认得知他的确不需要自己陪后,季乐水才回了卧室。
林半夏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怀里抱着黑色的箱子。他曾经亲自剖开宋轻罗的身体,自然知道那是怎样一种痛苦。他问过宋轻罗为什么不用箱子,宋轻罗的回答他记不清楚了,大约是无法使用之类的但是现在想来,用或者不用,两者或许并无太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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