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让我知道什么?他放轻声音问道。
我尝试着做了一回中餐,但是,这个味道盛淮艰难地开口,非常一言难尽。
原本做好准备会听见不知道具体内容,但绝不是自己想听的东西的纪从骁整个人愣在原地,他完全没有想到,让自己想太多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
他抬手掩面,企图将方才胡思乱想惴惴不安的自己拍死在沙滩上。
所有负面情绪一扫而光。
他挑起眉,疑惑问了一句:你的厨艺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味道会一言难尽?
盛淮无奈:我的厨艺只点亮了西餐,而中餐,在国外的时候,我的邻居是一个华裔,他们的中餐做得非常棒,也经常邀请我过去,这是我从不曾尝试过的领域
纪从骁:
两人挂了电话,切到了微信上继续聊天。
盛淮给纪从骁发过来菜的照片,用素雅的瓷碟盛着,颜色非常漂亮,摆盘也很精致,丝毫看不出和难吃两个字有什么关系。
【纪从骁:黑人问号.jpg】
【纪从骁:你是不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他只想得出这个可能。
盛淮欣慰于小朋友对自己的信任,然而,做人得诚实【你相信我,那只是好看而已。所谓华而不实】
【纪从骁:我实在难以想象。】
【盛淮:叹气.jpg】
【盛淮:我确实不大想告诉你,刚刚电话里那声响,是邻居家的小姑娘尝了一口,把筷子吓掉了。】
纪从骁猛地笑出声来,他朝开车的顾泱泱扬了扬下巴,吩咐道:泱泱,等会儿在超市停一停,你帮我买一些菜回来。
顾泱泱开车开得认真,并没有分神注意纪从骁的情况,听见自己的名字才分了一耳朵听,当即点了点头,问道:纪哥要在家里吃饭吗?想吃什么?我最近学了个新菜你要不要试试?
纪从骁摇头:我自己做。
顾泱泱手一抖,险些打反方向盘,她没有说话,只默默在心里过了一遍那些非常简单的,方便新手操作的,不会炸了厨房的菜谱,暗自决定等会去超市就给他按这些挑。
22层的高级公寓内,原本干净整洁的开放式厨房眼下正狼藉一片。
水珠洒得到处都是,不少调味料混杂在其中,揉杂出一种复杂而诡异的颜色,大大小小的刀具随手搁着,用完的食材边角也错落地分布在流理台各处,仿佛狂风过境之后的灾难现场。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丝毫不顾这凌乱的模样,将自己人生中头一次做的菜津津有味全部吃完后,这才端着茶坐在沙发上休息消食。
我依旧觉得很神奇啊,纪从骁冲着茶几上的笔记本镜头笑,或许我在中餐上有天赋?
盛淮在电脑那头无奈,他亲眼目睹了纪从骁做菜的全部过程手忙脚乱,状况百出,十足的一个新手。以至于原本该带着土豆本身浅黄色调的酸辣土豆丝硬生生被他炒出了焦褐的颜色,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好吃的样子。可味道尝起来竟然还不错?
要不是他看着纪从骁连连添了两次饭,不似作假,他都要以为是小朋友故意骗他。对于这个话题,盛淮决定放弃。
酒足饭饱,纪从骁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厚重的窗帘已经被拉开,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晒得他眼皮逐渐耷拉下去。
盛淮注视着屏幕中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睡得十分乖巧的小朋友,弯了弯唇角,没舍得叫醒他,只将到嘴边的问题咽了回去,没有再开口,只垂眸翻着手中的资料,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做着备注。
纪从骁醒来时,视线尚且模糊,便瞧见屏幕上盛淮安静认真的神色,他正垂着眸仔细翻书,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盛淮习惯性抬眸,一眼被对上了纪从骁的目光。他露出一个笑:睡得还好吗?
纪从骁点头,问他:你在做什么?
在摄像头没有拍到的地方,盛淮手一顿,随即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没什么。
同一天内第二回听到这三个字,好心情再一次被毁。上一次闹了个误会,可这一次镜头那边平平静静,什么都没有发生,盛淮也没有什么羞赧的神色和之前决然不同的场景。
纪从骁垂着眸,放在身边的手指握紧。他仿佛重复了之前的那个局面,在问与不问中徘徊不定。
迫切想要知道对方在做什么,理智上也明白,自己应当开口问,应当用尽全力让盛淮体会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让他知难而退。可他不敢问,他尝到了被人喜欢有人陪伴的甜头,他害怕一旦让那些恶魔原形毕露,盛淮当真会承受不住而离开。
理智和情感的碰撞,让他眼下整个人陷入矛盾之中,不知该如何抉择。
我在看制瓷的大致流程和注意事项。声音从空放的电脑中传出,替纪从骁解决了这个难题。
小朋友,我对你没有秘密。我也可以事无巨细主动告诉你,盛淮的声音依旧温和,他抬起眼,包容又温柔的眼神透过屏幕落在纪从骁的脸上,但我更希望你来问我。
像是上午,像是现在。我都在期待着你再追问一句,两句,三句,甚至无数句,直到得到答案为止。
上午盛淮便觉察到纪从骁的反应不对,只不过那会儿被岔开了话题,没来得及提起。直到眼下,才顺手推舟。
纪从骁抬眼看他,声色平淡,听不出情绪:不追问,体贴懂事,进退得当,不好吗?更何况,我克制自己的话,这个赌局你赢的可能性更大不是吗?
如果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之后,那我很高兴你的体贴和克制,因为这代表着我在你心里分量还是很重的。然而,我们还有赌局在身
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盛淮轻声道,而且,你越克制,我便输得越惨。
因为克制,所以,永远不可能心甘情愿和自己在一起。即便在一起了,也会终日惶惶不曾用尽全力,所以永远不知道那些没有展露的东西,对方会不会接受。
他的声音不大,亦不曾带着苛责与不满,却让纪从骁整个人都沉重了几分。
我很抱歉,但是他叹一声气,你真的确定了吗?
盛淮点头: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的决定。
纪从骁转开眼,望向窗外明晃晃的日头,低声自语:我都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来
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让自己委屈。盛淮弯起唇角,目光盈盈地看着他,一如当日在河边月下的柔和。
第70章第六十九支玫瑰
自打那天说开后,两人便纷纷陷入忙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