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丁渐霜说。
两天苏星沂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嘀咕道:不知道他的考试通过没有
丁渐霜终于下了刀,轻轻的沙沙声回荡在安静的病房内。苏星沂收回视线,看见她像季眠绕着梨的表面削起了皮。
削到中途,那一条果皮断了,她没管,继续削了下去。
第一颗削完,她又拿了一颗,这次能完整地削下大半了,她便在第三颗身上继续试验。
这次的成果近乎完美,削完她把三颗梨依次摆开在苏星沂床头,说:一会儿吃了它,小朋友的心意,别浪费了。
苏星沂:
他不想吃,但是算了。
丁渐霜收起小刀,开始擦手,边擦边施施然道:儿子,这种事我和你爸一直没干涉过你,但最近几件事让我不由得想要问问你你到底怎么想的?以前我看曼熙那孩子挺好,对你也痴心,你又说自己没兴趣;那这次这个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想哪里去了。苏星沂语气平静,我只是觉得他很有天赋,可以考特种战斗学院17星的探索进度停滞不前,18星的拓荒计划也该推进了,军部缺人,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丁渐霜看了他一眼,乐了:你的意思是你们学院招生还需要你出卖色相?诶,我看你伤那么重也不好移动,护工要帮你清理身体的时候我给拦住了,你自己品品身上的味儿,真就一点想法都没有么?
苏星沂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上还是有污渍在。
其实血迹已经被擦掉大半了,只有一小部分还粘连着,结成硬硬的血痂,不太舒服。
另外就是,季眠留下一点的甜香。
两天过去,那股味道已经很淡了,只可惜苏星沂嗅觉敏锐。
他垂着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过了会儿才说:你不要乱说。
丁渐霜大概有点无语,点点头,行吧,但是儿子,这种事,麻烦你自己上点心。
苏星沂掀起眼皮,面露一丝无奈:不是说好了不催婚的吗?
自古以来哪有家长不催婚的。丁渐霜说,你行行好,你早点找到对象,我和你爸也好功成身退以后你的事让你对象去操心,我俩号退休,好么?
我也没让你们多操心吧苏星沂说,再说大冰封时期之前的家长就不催婚。
谁说的?
蒋文武,上个月第三周的《科学周刊》上登的研究文章。
那个老光棍自己不结婚瞎做什么研究丁渐霜撇了撇嘴,看上去不太满意。
苏星沂闷闷地笑了两声,眉头因为疼痛微微蹙着。
丁渐霜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蹭乱了他的额发。
难受一会儿就早点睡,医生说你这样除了多睡也没太好的办法。明天我叫人带点吃的过来给你补一补。至于找对象你要真不乐意就算了,但是我得跟你说清楚,你要是自己没意思,就别耽误人家。曼熙追你的时候我也这么说,现在我还是一样。
嗯。
好半晌,苏星沂终于缓过了气。
反正他也不喜欢我,你不要担心这个,我只是作为朋友,帮他点小忙而已。他轻轻地说,不说这个了,妈,我有件事想问你。
第48章
我记得你跟我提过,很久之前到耀北区流浪过。
耀北区,在北区大冰封之地的附近。
随着气候变化,大冰封之后,世界逐渐解冻,永冻冰层退化到两极周围的区域,分为北区大冰封之地和南区大冰封之地。活下来的部分人类在解冻的土地上繁衍生息。
接着发展到本世纪,联盟政府致力于让公民安居乐业,在适宜居住的地方划分出城市区,其上建立气候穹顶,将极端天气拦在城市以外的废土之上。废土区域气候极端,环境恶劣,罕有人迹。而耀北区,则是城市最北端和北区永冻冰层之间衔接的废土区域。
那里常年冰天雪地,除了科研工作者和疯子一般的艺术家大概没人会专门跑过去,很不巧,丁渐霜是后者。
她当年据说是和家里吵了架,一个人跑去耀北区流浪,寻找艺术灵感,去了就有好一阵回不来。不过气候极端的荒芜之地比平和慢节奏的城市的确是要有意思得多,她带着满脑子的灵感和一箱子没完全完成的作品回来,多年后和自己的儿子提起,嘴里自然满是自豪。
苏星沂小时候没少听她的流浪故事。
丁渐霜没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一双眼静静地盯着他。
那时候你好像提过苏星沂轻轻蹙起眉,说自己刚去的那段时间很不适应?
丁渐霜一愣,点头:对。其实我去的时候是脑子一热,一出北境线就后悔了,但是年轻气盛,憋着一口气没回头。你也知道,我一个Omega,跑到那种地方去简直是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是没碰上过流氓,好在最后都熬过来了。她说到这里笑了笑,眼底依稀露出怀念。
我是想问,那时候你会不会觉得苏星沂斟酌着措辞,很孤独?
会啊,怎么不会。丁渐霜说,耀北区没几个人的,见得最多的还是过来出任务的军人,有大段大段的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好不容易能遇到人,别人也不理解我一个Omega为什么要跑去那种地方寻找灵感。有时候会觉得没人说话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分明在和人聊天,却没有一个人能理解自己不过也有很多奇妙的经历,比如说,我跟你爸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但你问这做什么?
没什么。苏星沂垂下眼,我有点困了。
丁渐霜揉乱了他的头发:闷葫芦!要不是我把你生得那么好看,哪有人看得上你。她把顶灯关上,替苏星沂换了盏光线柔和的睡眠小灯,好了,睡吧,妈再坐会儿就回去了。
苏星沂闭上了眼。
丁渐霜似乎对那几个梨很有兴趣,她就着小灯的一点光把果肉分块切下,打包送进了病房内的食物保鲜冷藏柜,随后便用剩下的果核部分慢吞吞地雕了朵花出来。
雕完,她看了眼似乎睡着了的苏星沂,将果核扔了,这才离开了病房。
门合上十秒后,睡着了的苏星沂倏地睁开眼睛。
身上还是疼,恶劣的亲妈又不肯给他清理一下,总觉得哪儿哪儿都是粘糊糊的,还鼻腔里还飘着一股季眠的味道。
这要不是晕过去,谁睡得着。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摸床头的旋钮,把病床上半段升了起来。
以他先前的伤势来说,强行救季眠还是太勉强了些。
苏星沂并不觉得后悔,只不过现在是真动不了,想洗澡也只能忍着。
百无聊赖,他便连上了终端。
网络上翻来覆去就是那点事某某明星疑似出轨;某某实验室成功复苏X种农作物;某种新型合成材料下生产线他看了会儿新闻,觉得无聊,思绪在联系人列表上犹豫片刻,转而点开了社交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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