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沂:
空气沉默了半晌,随后,苏星沂闷闷地笑了出来。
他声音很低,不明显的笑声里夹杂着痛苦的轻咳。
季眠的声音更小心翼翼了:伤、伤口很疼吗?
苏星沂始终掐着自己的手心,等呼吸放平了才开口:还好,没事。
对不起啊
说了不要内疚。苏星沂说,不是你的错。
没带抑制剂总归是我的错啊,要不然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季眠想了想说,东西,或者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能答应你。
现在没有。苏星沂笑了下,欠着吧。
那你别忘记啊。
嗯。季眠。他喊了他一声。
嗯?
你可能回不到过去了,但是这个时代也有有意思的地方,试着接受它吧,也许你会喜欢的。如果真的很想念过去的日子,有什么想到的东西可以和我说正好我最近没多少时间看那帮考古学家的新论文。
寂静无声的夜里,低沉的声音通过神经连接传达到几十公里外,像立体声萦绕在脑海周围。
季眠侧了下头,看了眼对门熄灭的灯光,以及窗外的黑夜,突然收起了挂在脸上的微笑。
一觉睡到几百年后这种事,任谁遇见都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季眠努力生活,是因为性格如此,但
有人能理解他总是值得高兴的。
好半晌,他才重新笑起来:你不觉得一个向外古代文化的人说这些有点没说服力吗?
我以为我是个爱岗敬业的好战士。苏星沂说,这基于我对地球联盟的热爱。
我的面试问题应该问你才对。季眠嘿嘿两声,小声说,苏星沂,我们是朋友对吧?
嗯。
那我跟你说句实话噢。
嗯。
以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有段时间我特别讨厌你,因为你虽然话少,但是眼神里就有那种谁都看不起的气质。
苏星沂顿了顿,然后呢?
哦,后来我觉得你操作还不错,接着就发现玩游戏的时候你挺认真的,咱们也很有默契,总之就是季眠抬起眼珠子望天,我那时候喜欢过你一段时间。
苏星沂:
哦,别误会,现在已经不喜欢了,我不是你后援团的成员,没事不会瞎骚扰你的。季眠笑着说,本来嘛,人气高的网红在我印象里都是那种很膨胀浮夸的人,但我最近发现你这个人其实挺细心的,又乐于助人,是个很不错的人所以,诶,我们好好做朋友吧。
苏星沂深深吸气,突然觉得那股甜香有点刺鼻。
我这句话好像有点混蛋。季眠突然顿了顿,自行琢磨了一下发言,你都帮我那么多了,理论上我们应该早就是朋友唔,好吧好吧,怪我,是我自己总想跟你保持距离,以免被你那群后援团暗杀但这样对你不公平唔
那些嘀嘀咕咕地碎碎念一下一下撩拨着苏星沂伤后有些脆弱的神经,他额角突突直跳,忍无可忍地打断对方道:季眠。
啊?
明天有时间吗?过来看我吧。
季眠顿了顿,明天要循环赛了。
那后天?
后天也要循环赛啊循环赛要打很久。季眠小声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说是很久,撑死一星期就打完了。苏星沂说,那周末呢?
周末我要相亲?
苏星沂顿了顿,什么?
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哦,就是个联谊活动啦。季眠说,凯蒂小姐告诉我说她给我的抑制剂和市面上常见的抑制剂成分不一样,混合使用容易导致生理周期紊乱,所以我去找了个向往自由婚姻互助小组,那个小组的成员都是些独身主义者,但是因为信息素的缘故不得不找个人解决标记问题那种,我觉得我可以找个互帮互助的Alpha以防万一?
怎么了?
我苏星沂觉得自己今晚不该拨这通通讯,因为这会儿他气得胸口的伤口很痛,我说你是不是没有看过治安管理厅定期发布的网络诈骗案情报告?里面可能有90%都是标记诈骗。
季眠:啊。
你还是明天过来吧。
干、干什么?
给你讲讲课。苏星沂没好气地说,关于Beta分化成Omega以后的部分认知误区。
说完,他中断了通讯,在通讯提示音变长的下一秒咳得惊天动地。
本次演习的经验教训一:即便是在看似安全的据点中,因为身处未知星球,仍然有必要穿上轻甲,以免碰上正面爆炸。
本次演习的经验教训二:伤重的时候,不要和季眠说话,容易被气死。
他咳了足足五分钟才勉强停下,胸腔到脊背整个在疼。
不过苏星沂习惯了忍着疼不出声,尽管疼到半身不遂,面上仍是那张扑克脸。
他重新连上终端,暂且忽略了季眠发来的那条充满忐忑的你是不是生气了,转而接上社交网站,一路往下翻。
直到翻到自己的知名宣言。
下一秒,点击删除。
正想退出,他又觉得这样过于突兀,退回菜单界面找到了批量处理功能,花了两分钟清空了自己的社交网站。
随后,才给季眠回复了四个字。
没有生气。
便闭上眼睡了。
但你一定是生气了。第二天下午,季眠匆匆来到医院,今天全网头条都是你清空社交网站的事情我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
没有。苏星沂说,我清空是因为自己想清空,不是因为别的。他抬了抬下巴,坐。
季眠眨眨眼睛:你能帮我找一张椅子吗?
苏星沂抬起眼。
唉,我真傻。季眠叹了口气,自己跑到边上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要不是你那天为了保护我伤口裂开,我居然真的没想到这几天你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坐在床上不是因为懒得动而是动不了。上次的梨你吃了吗?我今天又带了几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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