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江明闻言,有些尴尬,更是羞愧:方才是糯玉推了我一把,我才对不起,我太害怕了。
宋普一怔,笑了,没事,反正都过去了,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害人害己。
常江明狂点头,我晓得了,我以后都不说了。
宋普没有再说话了,刚刚那一遭,他心情也未平复,心脏还跳得厉害,全身的血液好似都往脸上涌去一般,散发着滚烫热意,叫他觉得躁得慌。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是真的没错,他到现在都摸不清楚狗皇帝到底生气了没有。
他也不敢去摸狗皇帝的底线,连一句过分都说不得,果真是暴君做派。
但转念一想,好歹没罚他,好像也不是很不讲道理。
完了,他居然也有因为澹台熠不罚他而感到感动的时候。
宋普兀自忧愁着,又因为下午不得澹台熠传唤,因而到了下班点,就要和三陪们一块儿出宫回家去了。
只是刚走到玄武门附近,曹喜携着小太监快步走过来,见到宋普,嗓子顿时尖利了起来,宋大人留步!
宋普一愣,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曹喜,问:曹公公有何事?
曹喜露出了一个笑来,陛下有请,劳烦宋大人移步。
宋普:
哦豁!
作者有话要说:
阿普:呵,男人
第11章海口
常江明和谢糯玉都有些担心他,问曹喜:曹公公,我们能去吗?
曹喜面上仍然带着笑,道:陛下未曾吩咐。
常江明愧疚地对宋普说:都怪我说了不该说的,你要是有事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宋普有这一遭,完全是无妄之灾,都怪他这张嘴。
宋普说:不必担心我,陛下胸襟宽广,当时不曾惩罚我,这事便是过去了,想必是有其他事来寻我,你们先回家吧。
好说歹说,将他们劝走了。
人都走了,宋普若无其事地和曹喜攀话,曹公公,您在陛下身边伺候多久了?
曹喜也愿意配合,奴家在陛下身边伺候也有半年了。
哇,那您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不知您知道陛下有没有什么喜好?宋普毫不顾忌地来了一记直球,不等曹喜回答,他便满含愧疚地说:我对陛下说了冒犯之言,陛下生气也理所当然。现在要是能弥补,也能教陛下心情好些。
曹喜窥了宋普一眼,此时他脸上的表情依然情真意切,也不见有什么不满,他斟酌了一下,才道:奴家虽在陛下身边伺候半年,但也未曾知陛下有何喜好,陛下心思难以捉摸,旁人自不敢妄自揣测,不过宋大人对陛下一片赤诚之心,陛下许是最看重这个,这般奴家反倒要向宋大人讨教一番。
宋普谦虚道:不说别的,陛下那般伟岸,吾等臣子自当憧憬崇拜,怀揣一片真心只求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曹喜:
曹喜挤出笑脸,道:宋大人这般就足够了,陛下观之也会心生喜悦。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澹台熠休息的纯合宫。
曹喜将他送进门后就退下了,还顺便关上了门。
虽还是傍晚,但宫殿里的烛火却早早点上,整个宫殿通明如白昼,将宫殿里的一切都照的格外清晰显眼。
宋普是第二次过来了,但前头那次由澹台熠领着,注意力全然跟着澹台熠,未曾注意过纯合宫里的景象,现在有了空闲,随意瞄了几眼,便发现纯合宫的装修并不如何奢华,简单的兽皮铺地,也不曾镶金铺玉,非常朴素,简直不像是帝王的寝宫。
案台上放着的六角鎏金雕花铜炉里升着袅袅的白雾,将周围的空气沾染着带上了一股幽幽的香味,令人闻着有种精神一振之感。
宋卿,你过来。坐在案台之后的澹台熠撑着脑袋看他,语气里有几分漫不经心。
宋普对澹台熠叫他过来,心里其实是有几分猜测的,见他坐在案台之后,心里的猜测便增到了八分。
快过来帮孤批阅奏疏,内阁那几个老家伙天天催,扰得孤烦不胜烦。澹台熠说。
宋普心道:我就知道!
他走了过去,澹台熠自觉地让出了半个座位。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为他磨墨,大气都不敢喘。
陛下,臣以为宋普话还没说完。
澹台熠就不悦地微皱起了眉,道:宋卿,你又有何异议?
这是不想听他废话的意思了。
宋普心里明白,虽中午的事狗皇帝没罚他,但心里恐怕也有不悦了,他低下头,恭敬道:臣没有异议。
澹台熠说:如此,便快点为孤做事罢。
宋普听了,认命似地拿起了一本奏疏,慢吞吞地看了起来。
澹台熠上位三年,基本没有理过朝政,国家大事也不仅仅靠内阁就能够解决的。梁朝无丞相,君权最大,国家大事虽基本由内阁处理,最终的批红权是在澹台熠手上,但澹台熠这个皇帝的所作所为也可想而知,现在累积下来送到澹台熠案台上的奏疏,不仅仅有普通臣子的奏疏,还有内阁送过来的请示文件。
宋普看着看着,突然很慌。
澹台熠是皇帝,出了事,谁也不能怪到他头上,但他就很难说了,谁敢给皇帝批阅奏疏,这不是嫌命太长吗?
宋普战战兢兢地瞟了一眼澹台熠,小声道:陛陛下,这上面说禹州水灾饥荒,请求赈灾,这可如何是好?
澹台熠正撑着脑袋,百般无聊地看着他,听见他说话,眉毛一抬,道:国库空虚,叫他们自己想办法。
宋普:
这个回答他竟无言以对。
任谁都知道梁国国力强盛,先帝征战数十年,从其他国家掠夺的矿产资源数不胜数,又经过了十来年的休养生息,国库也许略有缩减,但绝称不上空虚,澹台熠这般,完全是睁眼说瞎话。
宋普很想委婉地说些什么,但又觉得没什么必要,这些话,澹台熠恐怕在其他臣子那听了无数遍了,他万万不能冒这个险的。
但宋普也不想批阅这种奏疏,这是要紧事,救命的事,他不能瞎做决定,他放下手里的奏疏,拿起了另一本。
只是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他放下奏疏,仍然没有批阅,而是换了另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