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江明等人手里也拿着几只野兔,看见宋普,便说:阿普,你怎的越发懈怠了,竟日上三竿才起来。
宋普尴尬的目光都漂移了一会儿,转移话题问:这都是你们打的?
常江明有点得意,自然,这山里活物倒是多,打一两只还是轻松的,听庄子里的人说还有老虎,幸好没遇上。
澹台熠踱步过来,目光凉凉地看了常江明一眼,常江明顿时就歇了声。
澹台熠对宋普微微一笑,语气轻柔道:宋卿歇息得可好?
宋普回答:谢陛下关心,臣歇息得极好,只是起来得晚了,未赶上和陛下去狩猎,是臣之罪过,请陛下恕罪。
澹台熠道:宋卿劳累,晚起也应当,孤又怎会怪罪于你。
他说完,看了一眼常江明等人手里满满当当提着的猎物,眉头微拢,竟有些不悦,但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只低声道:孤今日猎了不少猎物,宋卿可去挑选,若有看上的,孤便赐与宋卿。
他打的猎物,可比常江明手里的多不少。
宋普失笑道:谢陛下恩典。
虽这么说,却没有要去看澹台熠打了哪些猎物的意思,毕竟他对野物的肉没什么兴趣。
不只他没什么兴趣,连澹台熠他们其实也都是没兴趣的,他们都是吃惯了精细食物的贵族人家,舌头都娇贵得很,这些野物的肉又腥又臊,自是吃不下去的,因而只为打猎而打猎,打来的猎物全丢给管事,便不做理会。
中午时分,宋普就收到了从宋府送过来的信,他拿到手里一看,是宋母的亲笔信,问他在外头过得可习惯,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琐碎事,可见对他有多紧张。
宋普拿了纸笔,回了信,让灯笼送回去,便坐在椅子上发呆。
这庄子虽凉爽,却也的确无聊,不若燕京有趣,他只呆两天,便有些呆不住了。
但澹台熠好像乐在其中,早上去打了猎,下午便继续听宋普讲话本。
宋普这才发觉,常江明等人顶多就一个陪玩罢了,他倒是不知何时,竟发展成了澹台熠的陪吃、陪玩、陪、睡,当真是名副其实的三陪。
累自然是累的,他只能盼着回去到澹台熠库房里挑两件珍宝。
也不说和澹台熠那个手掌大的蓝宝石一般大,至少得比他脖子上这颗要好一些才行。
毕竟也算是他的工资,他的奖金,他的福利了,他不会和澹台熠客气的!
想到这里,心里有了期待,宋普的心情才活泼了起来。
宋普讲话本讲到喉咙沙哑了,才算结束了今日份的故事。
澹台熠给他递了一杯茶水,眸光金亮,显然情绪上头了,宋卿既无法持久为孤讲此话本,不如写下来,孤自己看罢。
宋普刚喝了几口茶水,听见他此言,差点将茶水喷出来,要是写下来他要写到猴年马月啊,陛下若要臣写下来,臣估计要十几年才写得完,到时候陛下恐怕也早已没兴趣了。
澹台熠皱眉,宋卿不是说很快就结束了?怎地写还要写个十几年?
还没等宋普回答,便接着道:罢了,宋卿还是说吧,左右孤也喜欢听宋卿说话,若让孤自己看,反倒没意思了。
宋普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茶水慢慢地喝完,润透了沙哑又干巴的嗓子。
这一晚上的月光格外明亮,也十分的圆,宋普看见月亮,才想起来这日已是六月十五号了,他来这个世界都已经三个月了。
其实古代的娱乐活动还是很多的,有一游戏,叫做投壶,澹台熠设宴请他们用晚膳的时候,便差曹喜拿来了投壶专用的壶。
此壶到人的膝盖那么高,壶口有俩耳朵,都只有小孩拳头那么小,很细的口,投进去的难度很高。
澹台熠此时的兴致看起来颇高,笑吟吟地对众人道:今日孤便请大家玩投壶,暂且为两丈之距,若投中壶口连续三箭,孤有重赏。
他是极少说这种话的,也很少和他们玩这种娱乐性质浓郁的游戏,李宗义几人都有些拘谨,不太能放得开,倒是宋普小声问:那要是投不中呢?
澹台熠看了他一眼,还真的思考了一下,笑道:若连续三箭不中,孤是要罚的。
他虽然笑着,但此时的笑容其实是有些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感觉在,让几人后背都是一凉。
李宗义道:臣先来罢。
他武艺高超,但也只是在剑术上,投壶这种讲究精准度和技巧的游戏,他一开始并不能很好的上手,三箭下去,只投中了两箭,没能拿到全中,但已经很好了。
第二个常江明畏畏缩缩地拿着箭站到了红线之外,被许多人盯着,他满脸通红,紧张无比,两箭下去,都未投中,俱撞在壶口上掉落在地。
澹台熠语气凉凉道:孤现在才发觉常卿做什么都不行,吃饭胃口倒是最大。
常江明脸都白了,眼圈都红了,被澹台熠这一打岔,第三箭自然也未中,投壶游戏被他玩得畏缩,但跪地倒是跪得很快,臣无用,请陛下责罚。
宋普和澹台熠坐得近,扭头便对澹台熠讨好地笑了起来,说:既是酒宴,不若罚他喝酒,陛下觉得呢?
澹台熠微微笑道:孤本就打算罚他喝酒,宋卿操什么心,难道觉得孤会罚他板子吗?
宋普有些惊讶,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些,陛下仁厚。
在场的人都不太敢相信,澹台熠真的就只罚人喝酒,但在常江明喝了澹台熠让人端过来的酒后便放过他后,也都信了。
最后轮到宋普玩投壶,他比李宗义差些,只投中了一只箭。
澹台熠轻笑道:宋卿骑射不错,投壶却屡屡不中,孤真是大开眼界。
给点面子,好歹不是垫底。
宋普心里腹诽,面上汗颜,是臣学艺不精,让陛下笑话了。
澹台熠起身,拿起了曹喜递过来的箭,轻轻一扬手臂,那只长箭便咻的一声投进了正中央的壶口,手上的动作也未停,不一会儿,三支箭便都被澹台熠投进了壶口。
他勾着唇角,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愉悦的气息,那双金眸轻轻地看向宋普,道:看来孤远胜宋卿矣。
宋普觉得他这个表情好贱,好想打他,但不能,他努力露出笑来,说:臣怎能和陛下相比,若一定要比,臣自然远不及陛下。
澹台熠道:看来孤的赏赐只能由孤受了。
宋普本也无意去问澹台熠是什么赏赐,但澹台熠显然得意忘形,大庭广众之下便直接道:既如此,宋卿今晚便继续侍寝罢。
第49章叛逆
宋普刚挤出的笑顿时僵了,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还在得意洋洋的澹台熠,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随便的说了这种话。
一时之间,宋普感觉周围看他的目光都不太对劲了起来,他胸脯剧烈起伏了几下,脸色浮现出一种类似于羞愤的红晕,陛下说笑了,臣只是与陛下同榻而眠罢了,侍寝一词是万万不能用到臣身上的。
澹台熠道:都一样,孤对自己的奖赏便是宋卿,宋卿应当不会在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