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高星汉肯定,我就是这个意思。据我推测,那些受害人的家属集合起来,不知通过什么方式找到了这些魔法阵,他们在上面写满了自己想要复仇的心愿,或许是魔法反噬,或许这就是它本来的效果,总之,他们全都变成了恐怖但是力大无穷的怪物,用自己的方式报了仇。
周遥突然发问:那小镇上死去的无辜平民呢?他们和怪物生前无冤无仇,怪物为什么要杀他们?
高星汉的神情颇为讥讽,他笑了笑:人本来就是复杂的生物,死去的镇民不是直接造成少女悲剧的刽子手,可在这种封闭落后的时代,受害者有罪论,质疑受害者和她们的家庭之类的话,想必那些人生前也说得不少吧。
他环顾四周,看着大家脸上各异的思考神色,补充道:当然,我也就是提供一种猜测,大家要是有不同的意见可以跟我说。
贺钦轻敲桌面,慢条斯理地说:高先生的推测不无道理,只是我有一点想请教您。
高星汉不敢怠慢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急忙道:请讲。
玛丽安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您有想法吗?贺钦问。
高星汉踌躇了一下,闻折柳看得出来,他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很谨慎:我觉得,她应该是作为记录者,抑或是旁观者而存在的吧。
贺钦似笑非笑地盯着炭笔尖端,忽然又抛出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高先生在现实生活中是做什么工作的?
见高星汉表现出明显的不知所措,贺钦又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您说话做事都很有条理,如果能回到现实世界,会考虑去N公司任职吗?
高星汉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啊,抱歉,因为家里已经有人在新星公司的一个分部任职了,而且我还蛮喜欢我现在这份工作的,所以
没事,不勉强。贺钦态度随和,就像在跟一位普通朋友亲切寒暄,看高先生的谈吐很有涵养,想必也是家境不俗,前程锦绣。对了,您的家人是不是也来这里了?真让人担心啊。
啊?高星汉一愣,仿佛没反应过来贺钦问了个什么。
贺钦有些诧异,他指着手腕,说:N公司不是会给员工免费发放恐怖谷的准入资格吗?作为区分,员工角色的手腕上会有一个条形码标识,我现在是道具状态,所以手上没有,我看您手上也没有,想来您用的应该是自己抽到的准入资格,那您家的亲人是不是
高星汉恍然大悟:原来您是说这个!
随即眉眼低落,叹气道:对,我真的很担心家里人,所以一直想要加快速度破解谜题,说不定我们还能在下一个世界遇上
贺钦定定看着他,安慰道:我想,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他忽然在桌子底下握住了闻折柳的手掌。
他的手指修如梅骨,关节分明,肌肤的温度微凉,这一下让闻折柳骤然僵直了后背,但他随即便在闻折柳的掌心清晰地划了两个字。
内鬼。
高星汉是那个内鬼?!
闻折柳心下一惊,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样子。在他们谈话的这段时间,穆托一方也整理好了他们搜集到的证据,周清同样拿着一个纸袋站起来,就在此时,贺钦忽然扬声道:等一下,周小姐。
周清不解地望向他:怎么了吗?
贺钦懒洋洋地笑了笑:在你发言之前,我想问一下诸位,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一位队友?
闻折柳明白贺钦想干什么了,他既然已经认出内鬼里起码有一个高星汉,那就不会让他听见更多玩家搜寻来的证据发言哪怕周清的团队也有内鬼的嫌疑,这时候,把大家的注意力转到那个之前存在感近乎为零的男孩子身上,虽然有点卖队友的感觉,但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坐在角落里的男孩慌忙抬头,用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孔上的平平无奇的眼神将众人看了一圈,他似乎也知道贺钦在说自己,慌忙举手,用听过就会立刻被人遗忘的平平无奇的声音道:那个轮、轮到我了吗?
众人:
周清茫然道:谁在说话?
过了半晌,她终于反应过来:你谁啊!为毛有个不认识的人在队伍里面!
周遥推了推眼镜,满脸不可置信地凝视了他半天,最终喃喃道:这孩子,真是个当刺客的好苗子
穆托摸着后脑勺,疑惑道:是了,我也突然想起来,我那屋子本来应该是两个人住,可我晚上睡的时候总感觉少一个,原来是你吗?
白昊也忍不住扭曲着脸吐槽:你的存在感不,与其说是存在感,倒不如说是空气感还比较贴切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位一直被人忽视的队友身上,贺钦面不改色地领着闻折柳站起来,朝厨房的方向走去,路过杜子君身边时,用巧劲弹了个纸团在她的裙子上。
杜子君:?
她回头一看,刚好看见闻折柳主动握住贺钦的手,在他掌心上暧昧地画了个圈。
杜子君的脸孔登时扭曲了:
够了吧!有完没完!自己是触发了什么被动技,在转头瞬间必会看见两个男的秀恩爱吗?!
但事实上,闻折柳只是学着贺钦先前的样子,在他掌心里画了个问号罢了。
因为他实在很好奇,贺钦究竟是怎么发现高星汉的内鬼身份的。
两人离喧闹的众人已经有一段距离了,贺钦不再掩饰,而是在他耳边道:我诈了他一下。
是说到去N公司任职的时候吗?闻折柳脑子转得飞快。
嗯。贺钦含笑点头,我说了一件与事实完全相反的事,为了保证公平,这次恐怖谷的准入资格是不会对集团员工免费发放的,当然,如果他们有需要,也可以用超过市场价格的三倍价钱来内部购买。而且,在统一渠道下,员工的手上也根本不会出现条形码标识。
所以他在撒谎,他家人根本没有在N公司任职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这个家人。闻折柳皱起眉头,他为什么要骗人?这完全说不通。
贺钦悠闲地靠在灶台上,等待杜子君过来,谁知道呢?不管是口不择言,还是为了彻底拒绝我的邀请,既然他主动撞到枪口上了,能用一个小谎言诈出一个有很大嫌疑的人,还是值得的。
说话间,杜子君已经走到了厨房,她虽然看不惯两人之间gay里gay气的氛围,可还是觉得贺钦不会因为无关紧要的小事就冒然找她。
什么事?她夹着烟,习惯性地叉开腿站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纤细身躯对比产生的反差感,闻折柳总觉得她这副姿态比外边几个男的加起来都爷们。
我们的时间不太多,所以我还是直截了当地跟您说吧,贺钦勾起唇角,淡定地吐出三个字,杜先生。
杜子君不耐烦的神情一下子凝固在脸上,她的眼睫颤抖起来,瞪着贺钦的目光活像瞪着一头活鬼。
你!她咬牙迸出一个字,又匆匆压低了声音,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闻折柳站在一边,听见这位杜小姐近乎承认般的质问,他内心坚固牢靠的三观仿佛也随之坠地,发出清脆的破碎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