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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谷漫游指南——莲鹤夫人(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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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横错,相击的火星迸溅,飘飞在两双对峙的眼睛之间,一双金如熔岩,一双阴毒猩红。

贺钦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他们是旗鼓相当的对手,贺叡或许在身手上逊色他良多,但他毕竟已经在里世界游荡了近十年,虚拟世界就是他的主场。两个人的脸上、身上全是血泥夹杂的伤口,周围诸神黄昏的遗址更是倒塌大半,他们紧盯着对方的眼瞳,寻找任何一丝可能发生的破绽,犹如两头正在殊死搏斗的猛兽。

血从贺钦撕裂的伤处滴滴答答,下一秒刀身翻转,他原本是用那薄薄的刃与贺叡锋利程度不相上下的利爪交错的,现在他转开了刀,于是贺叡的五指同时凭借惯性割开了他的肩头,刹那血花喷溅,打红了贺叡刻毒的笑容。

贺钦刀势不减,斜突、上挑!

这不是任何一门流派的刀术,近身的较量仅在方寸之间,而这一刀隐忍下贱得像条毒蛇,挑起的瞬间又那么暴烈,像头狂吼的狮子。贺叡只感到剧痛,喷薄的鲜血就像盛开,同样在眨眼间染红了贺钦的大半张脸!

一道巨大的血痕斜着分开了贺叡的脸孔,从下颔到额角,他的鼻骨碎成数截,伤口两边的血肉平平摊开,宛如小孩合不上的嘴。倘若他再退慢半步,这一刀将毫不留情地劈开他的头颅!

我操你妈!贺叡狂怒地破口大骂,此刻的样貌骇人如恶鬼。他踉踉跄跄地后退,脸上的伤口立刻进行了艰难而快速的愈合,淋漓的血泼满全身,模糊了他的五官,使得他面上仅有两点红光明灭不定地凶暴闪烁。

我妈就是你妈。贺钦冷漠地回应,刀光横贯大地,第二刀便要把他拦腰砍成两段。

贺叡以常人无法企及的高速跃上一旁废弃的高台,重拳向下猛击,巨响中高台碎裂倾塌,他的双手深深插进地面,举起一块台基那是重达数吨的一整块方形花岗岩朝着贺钦轰然投掷过去,与刀光相撞。台基在半空中干净利落地分成两半,又在地面砸出一场碎石沙尘的流星雨。

这一击激起的烟尘如雾弥漫,模糊了半个战场,贺叡的身影也被这飞扬的尘土掩盖。贺钦面无表情,他随便踢开脚下挡路的石块,像是在自己家的花园里踱步。

好一出手足残杀的戏码啊!贺叡歇斯底里的大笑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精彩,真是精彩!怎么会有如此俗烂却又如此精彩的情节,于此时,于此刻,在无人之地上演!

贺钦没有回答,他的眼睛已经看透了尘土中的情形,并且锁定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影子,他拖刀前行,脚步不急也不慢。

贺叡自顾自地笑了一会,没有人回应他,于是那笑声也像风中的烛火般渐渐熄灭了。他幽幽地说:你是真的想我死啊,弟弟。

为什么呢?我想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那么多个日夜,我被关在没有一个人的里世界,只有荒废的电子垃圾和我做伴,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一直想一直想,把脑袋都要想破了还是不明白。

他轻声发问,声音疲惫:为什么?你不认同圣体计划也就算了,那些科研人员绑着雷暴装置上门来杀我,你还要怪我害死了他们么?看看你的脸啊弟弟,看看你自己的脸!你那时候提刀来处决我,打断我四肢的时候也是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天底下何曾有人会挂着这种表情去杀死自己的兄长啊!

你和我是一母同胞的怪物怪物和怪物之间难道不该相互理解么?他低低的说,我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

贺钦提着刀,稳步走向贺叡的方位。

穆斯贝尔海姆的人也跟了你十几年了,他突然问,他们刚才彻底死了吧,你伤心吗?

贺叡微愣。

贺钦没有等待他的回答:想必你和我现在都还记得训练馆外发生的事情,那群小崽子想废了我用刀的手,我把为首的那个痛打一顿,而你就在不远处站着,你以为我没注意到你。当时你有想过来帮我吗,和我一母同胞的怪物?

贺叡哑然失笑:就因为这个

你不伤心,也从未想过要帮助自己的血亲,帮助任何人。贺钦平静地说,不对,这么说也不完全准确。你是想过的,你想的是等我被打趴在地上,等到局势无法逆转,你再出来扮演一个焦急愤怒的兄长,一个兄友弟恭的角色目的是为了使我承你的情。

贺叡不说话了。

所有的一切,在你眼里都是可以算计的东西,可以攀登的台阶。贺钦终于笑了一下,只是那笑也十足冷漠无情,就像跟了你十几年的,忠心耿耿的从属死了,你也并不为他们伤心一样。理解你有用么?和你站在同一条线上有用么?

原来,你都看透了啊,贺叡嘿嘿笑了起来,真是一双好用的眼睛真是一双

贺钦对他病态的喃喃自语充耳不闻,他越走越快,步伐也越来越急促,在他眼中贺叡的背影已经清晰可辨,四散的烟尘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他最后疾速地奔跑起来,旋即高高跃起,至高权限组成的刀刃在空中划出绽放般的弧光,从八方包围了贺叡的身影,无处可躲!

刀气吹散烟尘,犹如狂风冲破一张游荡的脆弱蛛网,雪亮的厉芒已然环上了目标的脖颈不,不对。

贺钦瞳孔微缩,这一刀避无可避,将人影的头颅抛上了高高的天空,血光四射,他终于看清那不是贺叡,而是一个面目陌生,唯有身形相近的普通玩家!

背后风声呼啸,他骤然回身,重重一拳已经擂在他的腰腹处,将皮肉破开了类似闷雷的爆响!贺钦喉头腥甜,当即横飞出去,摔在坍塌的遗迹中间,轰开一圈滚滚的尘土。

他的下颔流淌血沫,鼻腔出血,连耳孔也在往外淌血,贺叡像一条龙那样盘踞在高大的石柱上,笑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这才对啊,这才对!一直伪装成那副深情脉脉的样子又有什么意思,看你刚才那一下多么果决,这才是你的真面目!闻殊和柳怀梦的小儿子知道吗?他见过吗?

话音未落,他所在的石柱便已被一分数截,贺叡笑声不停,像鬼魂一样在战场上游荡,贺钦爬起来,他腰侧的血洞也在逐渐愈合。

不错,我确实清楚,你不太可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让我砍,他说,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的瞳孔再次锁定了一个目标,如此冷硬,着实令人心惊:但凡有一点可能,我都会去尝试只要结果值得这个代价。

两道身影于雾中暴起,再次厮杀到一处。贺叡还在笑,他的额上迸出扭曲的青筋,嘴角却还是痉挛着上扬的,他嘶声说:哪怕我不来恐怖谷,你也会在回去之后违反那两个老东西当初的协议,亲自到里世界杀了我,没错吧!

答对了,贺钦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去的,可惜没有加分。

贺叡放声狂笑,仿佛这猖狂的笑声就是唯一能够辅佐他搏杀的东西,他伸手死死卡住刀刃,任由那锐利的凶器深深割进鳞片下的血肉,浑身肌肉发力突起,竟生生将贺钦向后推出数步的距离,脚下砂石翻卷出两道沟壑。

真叫人惊讶啊贺叡嘲道,你居然也会忌惮!怎么了,因为我的存在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会时刻威胁到你选择的新生活,威胁到你的小情人吗?所以在知道我来的时候,你就迫不及待地想宰了我吧?

他没有再等贺钦开口,而是发狠挥开了刀锋,甚至不顾自己连皮带骨被剜下来的一块肉,接着闪电般错手掏住贺钦的肘关节,咔嚓一声脆响,长刀脱手,被贺叡一脚踢飞!贺钦的嘴唇猛一抽搐,关节被卸开的疼意犹如电打,他同时反手劈进贺叡还未完全合拢的伤处,仿佛要凭借这一下直接挖出他的心脏!

血和汗混合着溅在古旧的砖石间,抛开了一切外物,两人就像殊死厮杀的虎和豹,除了眼前唯一一条死路之外再无别的路可走。他们的童年在相互漠视中度过,整个青年时代则在对峙抗衡中度过,他们的成年礼上没有鲜花和掌声,没有良性竞争带来的相互进步,只有残酷的血与火,燃烧着半个天空。

我是权和力催生出来的怪胎,你也是!你也是!贺叡嘶声咆哮,尾音尖锐得像是哨响,我们流着一样的血,这就是你的原罪!但你比我的罪更多更大,是你先举起了捅向血亲的刀!

贺钦一拳重击他的面门,将他打得口鼻出血:你的话太多了!

漫长而无所不用极其的搏杀令两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贺叡几次想往闻折柳的方向移动,都被贺钦阻拦在战场中央。贺叡嘶声笑道:你还能死扛多久?这里是我的主场,你根本无法在这里战胜我!

事实上他说得没错,在这里他愈合和恢复的速度都远远快于贺钦,即便至高权限依然在手,贺钦能够杀死他的可能性都存疑。贺叡抓住破绽的间隙,一记鞭腿,将贺钦硬生生踹飞出数米远的距离,轰隆砸在废墟里。

你哈哈,哈哈哈!贺叡的神态疯癫无比,你还是亲眼看着我搞死那个小孤儿好了,等到我料理了他,再来对付你,弟弟!

不远处观望的三个人神色都变了,闻折柳脚步一动,穿好衣服的谢源源急忙扑上去抱住闻折柳的腰:哥!哥你别去,咱们先跑啊!我变成奥丁了都没把这神经病一下弄死,现在肉眼凡胎的就更不行了!

海潮声由远及近地翻涌,杜子君紧盯着贺叡的一举一动,随时打算唤出珑姬,厉声喝道:带着他快走!那疯子的首选目标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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