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撩了撩衣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槐嬷嬷深感任重而道远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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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谢珠藏日以继夜地在槐嬷嬷耳边讲笑话,槐嬷嬷起初紧绷的心情从担忧到了麻木,到赏梅宴那日,竟也能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谢珠藏和阿梨,露出舒心的笑容来。
“嬷嬷也觉得这笑话可乐!”阿梨大声指出槐嬷嬷的“失误”。
槐嬷嬷登时就拉下脸来:“殿下一会儿就要来接姑娘了,还不快些伺候姑娘换好衣裳!?你还缠着姑娘讲笑话,成何体统!”
阿梨麻利地拿起梳子,小心地给谢珠藏梳头:“姑娘得高高兴兴地去赏梅宴。”
谢珠藏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的唇角勾起,的确是笑着的。
可谢珠藏的笑容,却随着车马驶离皇宫,一点点凝固了。
玄玉韫与她同去,本半阖着眼睛,听着谢珠藏磕磕绊绊地背祭文。可谁知听着听着,谢珠藏的声音忽地越来越磕巴,然后,戛然而止。
玄玉韫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看着谢珠藏。
谢珠藏的腰背挺得很直,正呆呆地看着马车帘。玄玉韫狐疑地顺着谢珠藏的视线看去:“你光盯着个马车帘有什么好看的?”玄玉韫说罢,撩开车帘,往外看了眼。
马车从东华门驶出皇宫,正沿着白虎街往白虎门走。白虎街北面是三公九卿的官署,南面则是横贯应天城的栖渊河。栖渊河的南岸,是应天城的商户聚居之处。马车行在白虎街上,可以听见茶楼酒肆里热热闹闹的吆喝声。
谢珠藏是被这些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吸引的。
应天城里客商云集,皆来自天南地北。他们蹩脚的官话说得磕磕绊绊的,惹人发笑,可他们的声音依然朗阔,毫无顾忌地混杂在字正腔圆的官话里。
玄玉韫掀开马车帘的那一瞬,日光透过车帘照进来,谢珠藏抬手遮住阳光,却听玄玉韫道:“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看看?”
谢珠藏愣了一下。她小心地挪到窗口,往外看一眼,顿时大失所望:“没有人呀。”
“你我出行,应天府尹自是要肃清白虎街。”玄玉韫慵懒地靠在引枕上:“热闹的都在栖渊河南岸,得过了喜宴桥。”
谢珠藏讷讷地放下了车帘,低低地应了声:“这样啊。”她对应天城是什么样全无概念,玄玉韫提到喜宴桥,她也不知道在哪里。
“喜宴桥紧挨着白虎街,往南拐个弯就瞧见了。您走过喜宴桥,就到了集庆街。上元灯会的时候没有宵禁,大家都在集庆街西面的桃叶渡看灯会,可热闹了。”阿梨跪坐在谢珠藏脚边,闻言给谢珠藏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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