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珠藏跟激动的人群不同,她始终关注着那个中年男子的神态。一见他反常地扭过头去,她立刻就明白过来,连忙催促阿梨:“要……人证……老人来当。”
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太明白众口铄金的道理了。如果没有人证,玄玉韫很可能会被反咬一口,说他故弄玄虚,就是想护着老郭家早食铺。
阿梨心领神会,立刻嚷道:“还得有人证才行!不如就请街坊邻居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出来做个见证,也免得说官老爷出了差错。”
松烟已将老鼠屎夹了出来,拎刀的手一顿。
玄玉韫亦是一怔。他也熟悉阿梨的声音,而阿梨出声,必然是谢珠藏的示意。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谢珠藏。
谢珠藏与玄玉韫的目光在空中相汇,她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谢珠藏还是穿着一件素白的斗篷,冬日还是这个积了细雪的冬日,可她整个人却陡然明丽起来,褪去了苍白和孱弱。
她是真的,有认真地在吸取教训,努力地向前走啊。
玄玉韫温声一笑,看向人群的目光也变得分外的和蔼:“劳烦诸位推举三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前来做个见证。”
众人立刻就七嘴八舌地推选了三个人出来,皆说是街坊邻居看在眼里,有口皆碑的老好人。
“多谢。”玄玉韫温和地谢过,亲自请他们上前:“麻烦三位做个见证,看看这污物里头,到底是干的,还是湿的。”
松烟轻轻地一切。
刀落在那颗老鼠屎上的一瞬,就有人惊呼道:“妈呀这人咋的尿裤子了!”
众人纷纷往后退,捏着鼻子震惊地看着被卫率制住的中年男子。
“干的!”见证的人上去左瞧右瞧,还有人拈了拈那颗老鼠屎,立刻齐声宣布。
哪还用他们宣布,人群早就群情激奋地骂起来:“俺就说老郭家的一向都老实,咋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有娘生没娘养的恶心玩意儿,净害人!嘿唾!”
“穿得人模狗样的,就是个黑心肝哩!”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官爷年纪轻轻,好生厉害,一定是来微服私访的!”
郭大娘拉着郭大郎和儿女,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贵人大恩!贵人大恩哩!”
人群自发地给玄玉韫让出位置,玄玉韫挥了挥手:“事了就好。”然后,径直走向谢珠藏。
他才刚走出人群,应天府尹就带着官吏匆匆赶了过来:“上元节庆,何事如此喧哗——”他厉声呵斥的话在看到玄玉韫时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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