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索言能听见他们那边的声音,也能听见陶晓东出去之后周围的雨声。
这样的陶晓东谁能拒绝,根本张不开口拒绝他。
第二天中午,汤索言衣服都没换,穿着白大褂上了陶晓东车。白大褂里面就一层衬衫,这个时节这么穿可挺冷了,汤索言快速钻进车里。
陶晓东饭盒打开递过去,看着汤索言说:瘦了啊。
没注意。汤索言用左手拿着勺,右手虚虚地扶着饭盒,基本只用屈起的手指顶着。
陶晓东一直看着他吃东西,问:还有几天?
下周就没什么事了。汤索言左手也使惯了,用得很自然。
他吃完之后陶晓东收了饭盒,下车从后座上拿了个兜。
一条干毛巾,一个保温壶,一个隔水袋。
他穿的卫衣,弯着腰往毛巾上倒热水的时候帽子有点往脖子上滑。汤索言从车窗里看他,看着他弄了自己一手水,也不在意,热毛巾装进隔水袋里上了车。
东西放回后座,笑着朝汤索言伸手:手给我。
汤索言沉默着把右手伸过去。
陶晓东托着他右手,手指冰凉。陶晓东皱了下眉,把他衬衫袖子解开扣子,往上推了推。
手腕到小臂有一片疤,这是陶晓东第一次看见。
隔水袋贴在手腕上,乍一接触有些烫,汤索言这只手疼了两天了,疼得酸胀发麻。这会儿让陶晓东这么一烫,烫得指尖有些抖,心也跟着烫。
一会儿我给你捏捏。陶晓东掌心很热,他托着汤索言的动作很自然,甚至手指还时不时动一下,换换位置。
陶总。汤索言看了他半天,一直看他,看完突然这么叫了一声,问他,以前追过人?
小时候追过小姑娘吧,陶晓东笑得随性,后来我爸妈没了,我还得养弟弟,我哪有心情追人,没那闲心思。
说完抬头问:为什么问这个?
汤索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也看着陶晓东的手。
陶晓东手指上有点没洗净的颜色,他笑了下说:上午蹭上颜料了,没洗掉,看着脏。
汤索言手指在那处抹了一下。
陶晓东指尖往后浅浅缩了下,汤索言手太干净了。
汤索言舒了口气,陶晓东问他:烫不烫?
我有点扛不住。汤索言说了句听起来不搭边的话。
嗯?陶晓东看他。
汤索言看着他,没说话自己先垂着眼笑了:你好像把我当小姑娘了。
陶晓东眨了眨眼,脑子迅速转两圈,不用问就知道汤索言什么意思。
你不喜欢这样?陶晓东问。
汤索言说没有。
陶晓东把汤索言手腕换了个方向,一边热了去烫另一边,说:没拿你当小姑娘,我拿你当我弟了。
陶晓东自己说完都有点抹不开:知道你比我大。
之前你跟我说你心眼儿多,都使一个人身上肯定够用。汤索言看着陶晓东拿着毛巾的手,姿势的关系,中指和无名指下面的手筋绷起,汤索言嘴角勾起个弧度,说了句,见识了。
陶晓东先是笑,笑完说:没跟你使心眼儿,都是真的。
第33章
陶晓东没这么朝人身上使过劲,这次是真上心了。他是个挺怕麻烦的人,尤其在感情上。所以这么多年没有过什么太交心的感情,这几年更没有了,就像他说的,觉得跟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有代沟了。
汤索言比他大两岁,方方面面都优秀,对陶晓东来说他们甚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放从前他心里就算多有想法也不敢表现出来。现在有光明正大的机会了,他必然得抓住,错过了就不是陶晓东了。
用田毅的话说,心眼儿多却比谁都真诚,招人喜欢。
汤索言下午还有事,陶晓东没给他贴上膏药,那东西有中药味儿。他只托着汤索言的手给焐了半天,焐热乎了搓搓揉揉的,在穴位上适度按着,把汤索言整只手都搓热了,连那片疤都热了。
汤索言得回去了,陶晓东最后按了几下,拇指在那片疤上无意识地刮了刮,然后松开手,说:那我回了啊,你忙完打给我,我这段时间都没什么事儿。
不忙完也给你打。汤索言放下袖子,袖口的扣子慢慢扣上,跟他说,回去开车慢点,路况差。
好嘞。陶晓东冲他点头,笑道,辛苦了汤医生。
所有医生都辛苦,为了让其他人在世界上能活得更长久更安稳。陶晓东对医生永远尊重,这是个不平凡的职业。
汤索言说:本职工作,没什么辛苦的。
他晃了晃自己的右手,左手揉了揉右手腕,带着笑意跟陶晓东说:舒服了。
舒服就行,他这样说陶晓东听着可挺开心,下次我多给你揉一会儿。
汤索言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了眼时间,确实该上去了。于是叹了口气:还想跟你聊会儿,但来不及了。
快走。陶晓东又开始撵人,最近每次打电话他都这样,说两句就让汤索言赶紧挂,他朝汤索言摆摆手,想聊等你忙完随时找我聊。
他俩关系发展得太快,上次活动回来本来两三个月几乎没见,也没太联系。可之后陶晓东去医院送了几天饭,不知道怎么着突然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好像原来只是走走停停散着步,这突然坐上高铁了。
陶淮南还在家里操着不该他操的心,吃完晚饭问陶晓东:哥你跟汤医生到什么阶段啦?怎么不约着吃饭了?
我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惦记我。陶晓东往他嘴里塞了片橙子。
这段时间家里冷,迟骋天天让陶淮南穿厚的毛线袜,陶淮南自己偷着脱。迟骋洗完碗端着碗水果酸奶过来,看他光着脚,碗往他手里一放,去房间找袜子。
找了一趟没找着,出来问他:袜子呢?
不记得。陶淮南吃着酸奶拌的水果,盘着腿把脚压在腿下面,说,不冷。
迟骋过来拨开他,在他旁边的抱枕底下找着袜子,给他穿上。陶淮南脚搭人腿上,给他穿袜子老老实实的。
陶晓东看着他们俩,天天看他们这样已经习惯了。但是最近自己心里有点要打春的意思,这会儿看着他俩就感觉出点不对劲来。
但也不打算多问,当哥的插不上手,管不了就干脆别问。
而且陶晓东本来也有私心,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这个哥,陶淮南只跟迟骋最亲。
问你呢,哥。陶淮南用穿完袜子的脚碰碰他哥胳膊,怎么不跟汤医生吃饭了呢?
汤医生忙。陶晓东把他脚拿开,顺手在他小腿上拍了拍,陶淮南穿的毛绒绒的睡衣,摸手里热乎乎的。
陶淮南说哦哦,说完站起来要走。
迟骋抬头看他:困了?
陶淮南说:没有,我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