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燎原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燎原——不问三九(35)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店里的小助手跟陶晓东配合多了就熟练了,陶晓东用着顺手多了。他这么给陶晓东当一只手也挺累的,得一直低着头,陶晓东什么时候干完活他什么时候能起来。而且因为之前没这么干过,怕自己配合得不好,所以一直显得有点紧张。

小孩儿才二十岁,比陶淮南没大多少,陶晓东看着他们跟看自己弟弟似的。有一次小助手站起来拿东西,碰了陶晓东的左手一下,陶晓东还没动,他自己先吓坏了,蹲那儿去看陶晓东受伤的手。

陶晓东抬起来在他头上放了一下,用手心摸摸他的头安慰他。他听不见,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动作交流。小男生用紧张又担心的眼神看着他,陶晓东跟他说没事。

最近店里小工们少了一些,学校考试月到了,这些学生们原本都出不来,得在学校上自习准备考试。一帮小聋人小哑巴们,在学校占座经常占不上,话也不会说,让人抢了座也没法吵。陶晓东后来就都让他们过来店里,都去四楼消停学习,到了饭点儿下来吃饭,其他时间就老实学习。四楼不常用,一般只有开班讲课的时候才用,现在成了兼职学生们的自习室。

欢戈考研的考试也刚结束了,自己觉得考得不太理想,今年考研估计是没戏了。所以最近这几天都有点低落,都不乐乐呵呵的了,店里这些纹身师哥哥们谁看着他谁都在他头上摸一把哄哄,被摸了两三天毛,这茬就又忘了。

陶晓东拎着饭盒出门的时候欢戈还在门口问:上医院啊东哥?

陶晓东点头,欢戈又问:下午回不回了?

看见陶晓东说回,欢戈笑嘻嘻地帮开门:去吧!

小孩儿心情阴两天晴两天,陶晓东笑笑,出门走了。

医院最近也忙,汤索言都不坐门诊了,开会,手术,交流,年底年初这段时间医生们都不从容。

陶晓东过去的时候他刚从手术室出来,衣服也没换,俩人在办公室门口见着,汤索言跟他说:跟你说了别过来了,我下楼吃就行,你一只手少开车。

没事儿。陶晓东跟着一起进去,不影响。

汤索言身后还有个大夫,是上次活动时飞机上挨着坐的小陈医生,开玩笑问:陶总,你不能只给我们主任送饭啊,我们科这么多人,你偶尔带上我们不行吗?

陶晓东笑着点头:好说。

小陈大夫来汤索言这取个东西,取完就走了。人走了汤索言又说:明天别来,你手不方便,别让我操心。

我反正待着也闷,出来转转。陶晓东见汤索言办公桌上保温杯里没水,出去给他接了杯水回来。

汤索言忙起来的时候中午经常就不吃了,或者谁把饭给他带上来,等他吃进口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早凉透了。医生职业病太多,陶晓东能顾就想顾着点。

我这周可能得加班。汤索言跟陶晓东说完,干脆直接把后面的也都交代了,接下来一直到过年,我可能休假的次数都不多。

这么辛苦。陶晓东笑着说,但是我不忙,我今年事少,你不休假没事儿,反正天天能见着。

陶晓东打算好好的,中午送饭,晚上来接,手累了还能给搓搓手。汤大夫治病救人干的都是正事,陶晓东帮不上,也就能干点这些琐碎的小事。

汤索言看着他,陶晓东问:怎么了?

汤索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只笑着摇了摇头说没怎么,然后又问他:不觉得我总是没时间很烦吗?

陶晓东一摆手:谁还没有忙的时候,我一出门也挺久都见不着人。谁不忙啊,难免的。

现在都住人家里去了,陶晓东也不耍那点心眼儿了,送完饭也不马上走了,还能陪着坐会儿。

俩人说着话,有人过来敲门。

汤索言让进,是护士长过来了。

陈姐。汤索言招呼了一声。

哎,吃完没呢?护士长跟耳鼻喉科杨主任是夫妻,在医院很多年了,跟汤索言也很熟。

汤索言说吃过了。

陶晓东常来,护士长也知道他,互相点头笑笑算是招呼过了。陶晓东站起来让她坐。

她摆摆手,笑着说:我站会儿,坐久了累。

她过来就是有点事想说:索言啊,上午病房那头闹得厉害,有个患者说是你让收的,咱这边没床位,而且她那个情况护士长摇了摇头说,收不进来。

汤索言说了个患者名字,护士长点头说:对,就是她。

汤索言说:我知道这个。

太闹了,家属在护士站撒泼,新来的一个实习小姑娘都让他给吓哭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家属护士长都见多了,不当回事。她跟汤索言说:护士们说也没听你交代过收她,我就给撵走了。这种咱们科没法收,而且床位也是真没有,现在一个病房加两张床了已经,这些你都知道。

汤索言摇头道:不用跟我说这些,陈姐,我了解。

这位患者汤索言从最初就没收,针对她已经没有方案了。医院有医院的规矩,这种癌症晚期已经没有方案的患者,几乎是不给办理入院的。医疗资源太有限了,对三院来说眼科尤其是。有的患者排个手术得排好几个月,为了等床位,等有限的医疗资源给他容个空。

所以这种给不了治疗方案的患者收进来一个是占资源,另外也增加住院部其他患者的恐惧。医院通常传达的都是正向积极,眼见着患者死亡对同病症的患者来说打击是巨大的。

我让他们去肿瘤科试试,人肿瘤科也不收。心外、神经、血管,谁也不收。上午家属躺护士站前面喊着要自杀,还吵着要见你,我好容易给弄走了。

汤索言无奈道:上周都堵我家去了,在我车旁边等着。

我的天护士长吓了一跳,你们认识?

不认识。汤索言叹了口气,又问,患者情况怎么样?

也就这一天两天。护士长眼神里也有些惋惜,氧气都摘不下来,自己走路都走不了了,心肺扛不住了。

护士长走了之后,陶晓东有点担心地问:就上次那个?

汤索言嗯了声。

那就陶晓东眨了眨眼,等死吗?

汤索言低着头,没说话。

生死面前人很渺小,束手无策。医学一直在成长,可现在依然还很年轻,能做的实在有限。

陶晓东坐了会儿之后说:我晚上过来接你。

汤索言说:我今天不知道加不加班,你等我电话?要是时间太晚你就先回去。

不。陶晓东有点不放心,上次那个家属让他心里没底,不管几点我都接你,你加班我在你办公室等你。

汤索言失笑:干什么啊?

反正我得接你。陶晓东也觉得有点夸张了,自己笑了,我是不是过了。

可以理解。汤索言也笑,说他,没太接触过,时间长你就习惯了,不用当回事。

刚当上医生家属我还没适应好。陶晓东说。

这句话说完汤索言马上抬眼看他,挑起了眉:我天。

陶晓东说了句狂的,遭不住,汤索言问他:你都是医生家属了?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