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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灯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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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透过疤痕,关洁也有足够的证据想象到祝政用钉子划过手腕的场面。

那绝对不是一下两下划出来的伤口,是数以十计、百计划的。

也不是一次两次能做到的,而是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力道,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地划的。

一遍一遍、一次一次地加深伤口,直到血肉模糊、直到血流成河才停止。

场面太过血腥,关洁不忍直视,只看一眼便匆匆移开视线。

只是这一移,便移到了床头柜摆的那束白玫瑰花束上。

关洁盯着那束鲜艳欲滴、纯白无瑕的白玫瑰,眼里满是惨淡、寂寥。

她低头望望身上的红玫瑰裙,又抬头看看那束白玫瑰花,忽然觉得人生真是太戏剧。

真的,真的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释怀一切了。

第30章 我明明这么厌恶、这么憎……

凌晨四点半, 床上的人渐渐转醒。

关洁守了大半夜,眼皮又酸又涩。

期间,她除了上趟厕所, 没有任何走动,她就僵坐在座椅,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祝政。

一直盯到他醒才转移目光, 透过床,隔着只开三分之一窗帘的缝隙望向远处的天。

灯光映射下, 天边泛起潮红, 周边似橙似紫, 隐隐融于夜色。

黑夜像怪兽张着嘴, 露出獠牙, 龇牙咧嘴地吞噬最后一点光。

她看了许久才扭头,扭头重新将目光定格祝政脸上。

他长相很凶, 属于狼系脸,五官凌厉、端正, 线条棱角分明,不带一丝柔和, 丹凤眼更是锋利、凶狠。

以前在北京, 在他最肆意横行那几年,那圈子里的人总会评一句:“祝公子是圈里最不能激的。他要疯起来, 真的连命都可以不要。”

祝政睁开眼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关洁。

昏暗寂静的病房,她孤零零坐在床头, 翘起腿,捏着打火机,仰起下巴,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隐约察觉到她漆黑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消失。

他内心忽觉空虚, 一大堆他来不及细想的、滚烫的、尖锐的情绪朝他扑面而来,他忍着喉咙的干痒,撑着手掌缓缓坐起身。

他左手臂还打着吊针,行动多有不便。

挣扎四五分钟才勉强坐起身,他抽了个枕头垫在后背,手搭在床侧,抬起头,神情认真地打量着关洁。

她身上穿着亮眼的红玫瑰裙,曲线勾勒完美,艳丽又妖娆。

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穿这么艳的颜色,印象里,她大多喜欢淡色系的衣服,

如果没记错,黑白灰是主色调?

空气粘稠、潮湿,他艰难掀开眼皮,扯动嘴角问:“什么时候来的?”

关洁缓缓眨了下眼皮,推开椅子站起身,一副要走的样子。

祝政滚滚喉结,再次出声:“关洁——”

关洁抬头瞥他一眼,径自拖开椅子,绕过床尾走到窗户边,反身靠在窗台,捏着打火机,慢条斯理点了根烟。

烟点燃,她垂下头,张开红唇,含着烟嘴,不紧不慢抽了两口。

她仰头,一点一点吐出烟雾,直到吐尽,她才撑着手肘,平视他,娓娓道来:“我来得很不巧。”

“一来,就碰到了周瑶。早知道她来,我就不来了。”

说到这,关洁缓了口气,转过身,背对他,嗓音沙哑道:“祝政,你别再折腾自己了。”

“真的,别折磨自己了。”

陈川的话一句又一句盘旋在耳畔不肯散尽,她闭着眼,咬了下嘴唇,嘱咐他:“日子是自己的,旁人替不了,以后你好好过吧。”

“我真的很讨厌现在的你。这样的你,让我很陌生。”

祝政心里咯噔一下,他攥住被角,偏过脸,神情复杂地盯着关洁单薄、削瘦的背影。

背影单薄得像作家的稿纸,风一吹就被掀起几丈高。

祝政看着她站在窗口一动不动,看着头顶的白炽灯打在她身上,镀了满身凉薄。

祝政胸口闷得慌,他深深吸了口气,忍住五脏六腑的疼痛,拔出手臂上的针头,准备掀开被子下床。

“你别动,先听我说完。”似是察觉到祝政的动静,关洁转过身,出声打断他。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清楚。”

祝政停住手里的动作,看向关洁的眼神里罕见多了丝慌乱。

他试图抓点东西补救现在的场面,眼神转来转去,最后落到床头柜的白玫瑰花束上。

他俯身,够长手捞过床头柜的白玫瑰,举起手递给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说:“我记得你最喜欢白玫瑰,我借花献佛,送给你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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