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耀文都让我先回家等他了,我怎么这么笨,落到了圈套里面,我为什么不听梁耀文的话呢?我应该乖一点的,而不是自己胡乱地想要探查真相。
他都把他自己给我吃了,我为什么还不相信他?
悔恨的感觉将江文洛淹没了,江文洛仰起头,看见了果子的残骸,这才发现,那才不是什么果实,而是一颗颗人类的心脏!
他眼眸低垂,看见了自己的胸腔完全被黑影怪物剖开,露出了里面森白的一条条的肋骨,他自己的心脏有拳头大小,此刻正在有力跳动着。
江文洛的眼前发白,郑里的笑声仿佛跟他隔了一层,他的意识乘坐着一只小船,此刻正在一条黑色的河流中缓慢飘荡着,岸边有很高很高的芦苇草,一弯弦月就挂在天边,在河边上留下一汪白色的影子。
我要死了么?江文洛这样想到。
现在梁耀文已经不在他身体里,不能再继续保护他了,那个人现在应该还在为逝者祈福,完全不知道他现在的险境。可能下一个祈福对象就是江文洛了。
梁耀文在看见他的尸体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呢?会是像看见那个女孩时一般的沉默淡定呢?还是他也会非常难过,会蹲坐在他身边,抚摸他的脸。
不对,梁耀文应该是无法在外面看见他的身体的。
这样想着,江文洛便又安心了一点。
他看起来大概会是失踪了,就像是丞云一样。这样也好,梁耀文便会没有难过的可能了。
江文洛慢慢呼出了一口气,眼前的光亮越来越小,如同巨兽打盹时合起的眼眸,他眼前的光只剩下那扇琉璃花窗,后来也缓慢地变成了一小弯月亮,最后则是梁耀文的身影。
在幻觉之中,江文洛看见那个人沉默地站在芦苇丛中,侧着头望向他。
而在这个房间里,在这棵树下,江文洛的心脏被人揪住,血管也被郑里利索地割断
血液慢慢往下氤氲,像一朵瑰丽至极的玫瑰花一样,盛开在江文洛所穿的衬衫上,他被浸泡在了自己的血液里面。
就像是一具无声无息的尸体,胸前开了一个大洞。
心脏被郑里珍惜地捧在了手心里面。
江文洛死了。
死得无声无息。
第六个!
郑里捧着江文洛的心脏,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将它捧到自己鼻前,用力地嗅吸了一下心脏的甘美味道。
怦、怦几乎是神迹般的,它竟然还在跳动着。
再来最后一个。郑里慢慢走到了树前,仰起脸对着那棵巨树说道,阿云,还有最后一个。
你等等我,我就快成功了!
郑里这样说着,抬起手,将心脏挂在了树梢上,用一根细细了藤曼,穿过心脏最上面的血管。树干中的流淌的血液颜色瞬间深了些许,仿佛正在为了自己的新果实而雀跃不已。
地上融合在一起的影子缓慢地分离,又回到了五个,就像电影倒放一般,它们重新顺着树干,爬回了树梢上,像果实一样地点缀在上面。
花窗之下,心脏壁看上去晶莹剔透。
江文洛的心脏就在其中。
怦、怦它轻轻晃了晃。
郑里的眼睛看看周围少女的身体,又看看江文洛,我怎么感觉这具身体在动?
应该是错觉,心脏都没有了,肯定已经死透了。郑里嫌厌地踢了踢江文洛的脚踝,很快放下心来。
我该把你做成什么样子呢?
天父的爱人。
郑里陷入了深思,双手支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沉迷地看着树梢的美景,又跪在地上,亲吻树根的位置,用脸颊磨蹭树皮。
呼
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郑里看起来仿佛刚刚经过了一场战役,他精疲力竭,满头都是汗,无力地坐在巨树之下,算了,我先睡一觉吧他喃喃说道,阿云,你就要回来了。
江文洛的衬衫已经被染到全红,他紧闭着眼睛,嘴唇苍白而干燥,身体瘦弱颀长。他半边脸上的疤痕颜色很暗,匍匐在他的皮肤上,破坏了他原本精致如东方雕像一般的容貌。
他的身体一样残破。
琉璃花窗颜色变换,笼罩在江文洛的身体上,黛色的花朵烙印在他右半边脸上。
在郑里沉重的呼吸声下,没有人看见,此刻有一条小小的触须从江文洛的裤脚缓缓爬出来,发出轻微的水声。
它延伸出来,尖端颤抖不已,轻轻地在江文洛的小腹处磨蹭,就像是很怕弄疼这个无知无觉的人,很久之后,才缠绕在了江文洛的手腕和脚踝上。
然后它顺着那个空洞的位置,慢慢往下爬去,在江文洛的右侧胸口蜷成一小团,小心翼翼地磨蹭着他的血肉。
而那些圆形的吸盘,就像是一双双眼睛,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郑里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全文完的。
第43章
意识恍惚之间,江文洛感觉自己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乘坐在小船之上,从芦苇丛中穿行过去,锋利的草的边缘划开他的皮肤。船下边的水声很明显,它哗啦啦的响,流动而静谧。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就像进入到了一个童话世界里面,船跟着他的意识走,江文洛能掌控一切。他想让船往左晃,船就往左晃。
他想,去找月亮,船就离月亮越来越近。
高高的芦苇丛几乎将他笼罩住了,形成小小的船道,江文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弯下腰去捧那颗月亮,结果白色的月亮在被他捧起来的时候,一下子就从他的指缝中碎掉了。
这让江文洛觉得有一些难过。
这里并不冷,风都是暖暖的,四面八方涌来草木类的香气,这让江文洛觉得十分熟悉,但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个味道是在哪里闻到过,但是他却还是一下子安心了下来。
江文洛的记忆像是被倒空了一样,小小的他被关到了封闭着的玻璃容器里面,粘稠嘈杂的记忆扑扑地落在玻璃罩子上,与江文洛隔绝了起来。
江文洛坐到船头上,脱掉了鞋子,将光裸的脚伸进了水里,轻轻地玩了两下水,感觉十分新奇有趣。
江文洛!
有人尖声叫他,是那种异常愤怒的吼声,将江文洛觉得很害怕,他缩了一下脖子,突然想了起来,这个声音属于他的母亲,一个美丽而病态的女人。
你这个婊子!
这个孩子是谁的?
这个男声沙哑粗暴,正在愤怒地吼叫。
凭借着声音,江文洛分辨了出来,这个愤怒的人是他的父亲。
江文洛茫然的抬起头,被尘封在记忆里的一幕飘然重新出现,他回忆起,那是他四岁那一年。他的脸被毁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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