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往常郑里来接他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江文洛便看见丞云站在窗边,眼巴巴地等着那个人过来。
他无奈地转过身,跟他一起等。
因为雪太大了,白郑里撑了一把伞,他从茫茫无边的雪中走过来,站在门外的时候仰起头,丞云便与他对视上了。
丞云看着那个人朦胧的身影一下子就很想哭,一颗硬块梗在他的喉咙间,怎么都咽不下去。酸涩的感觉漫上了他的舌尖。
郑里好像是在笑着,丞云看不真切,只见那个人向他挥手。
丞云的眼睛里又爆发出色彩来,立刻便摸了一把脸,跑着奔往了楼下,打开门,扑到了郑里的怀里。
阿辛丞云哽咽着叫郑里的名字,心里的痛苦与委屈如同洪水般倾泻下来,阿辛
郑里摸摸他的脸,急切地问:怎么了?
丞云拨浪鼓似的摇头,抱着郑里的腰不讲话。
半晌,他才哽咽着说,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然而丞云抬起头,看清那个人的脸的时候,又猛地一瑟缩,瞳孔缩得很小,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
郑里俨然有些手足无措,仓促地说,我们回家
郑里的车里放了一首老歌,竟然又是almostlover。
这调子让江文洛浑身发冷。
丞云听见这首歌的前奏,也直接缩起肩膀,把自己团得很小,他瑟缩着说,你换一首换一首!
郑里又急忙切歌。
丞云回到家之后还是不说话,他咬着嘴,在洗手间里面换衣服,看见了自己身上的伤痕。
他不想让自己的恋人看见这些东西,可是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展着,他无能为力。
走出洗手间的门的时候,郑里就守在外面,他抱着丞云,焦急而轻柔地问他:怎么了?
丞云不说话。
郑里拍拍丞云的脊背,宝宝,你别吓我
丞云的嘴角向下弯,做出了一个要哭不哭的难看表情。现在他眼前的这个人,明显就是那个他最爱的,能给他安全感的人。
丞云呜咽了一声,把脸埋在郑里的肩窝。
他身上痛得不得了,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已经近乎嚎啕。
抓着郑里的手,就像在死命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样。
今天被客人欺负了么?郑里小心翼翼地拍拍丞云,像在哄一个小孩子。
丞云红着眼睛看他,过了好长时间,才闷闷地点点头说,是啊遇见了一个特别恶劣的客人。
*
天完全亮起来,丞云却累到了极点,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面的片段一个接一个,让他晕头转向。郑里从身后抱着他,丞云总有那么一瞬间,能够鼓足勇气,对他和盘托出。
但是在看见郑里的脸的时候,勇气却又烟消云散了。
丞云担心他一说出口,就将这粉饰的太平亲手打碎,掀开这面具,露出里面血淋淋的内里来。
他则会被那血腥味淹没,彻底地死在里面。
丞云怕自己会失去手中这份唯一的温暖。
郑里看上去也没怎么睡的样子,他眼里面,有一些遍布的血丝,眼底乌青一片。
丞云发了个抖,郑里只当他是被噩梦惊醒了,拍着他的肩膀说:我在呢
丞云又想哭了。
几天过后,丞云动不动就一整天不说话,郑里让他辞掉餐厅的工作,他就那样缩在地板上。抱着自己,用很大的眼睛看着郑里。
郑里看起来担忧异常,他像摸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摸丞云的头发,为他将头发拢好,看上去耐心到了极点,温柔地亲亲他。
丞云就像是一个玻璃罐子,里面出现了一条条裂痕。
在他们的相处之中江文洛感觉到,在面对现在的丞云的时候,郑里的状态是松弛的,好像很享受着丞云现在的状态。
百分之百的依赖,即使害怕,又忍不住凑近他。
他甚至会在抱着丞云的时候闭起眼睛,深深地呼吸着丞云身上的味道。而在与他分开之前,在露出担忧的样子。
丞云脚腕上的伤痕很明显,即使他总是有意往下扯裤脚,将它们遮挡住,可是在翻身上床的时候,也仍然露出来。
丞云欲盖弥彰,他自己对这一切小心翼翼,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异常在旁人眼中一览无余。
任谁都知道,他经受了一场暴行。
但是郑里没问他。
某一天丞云睡着,江文洛就站在床边,他亲眼看见郑里于午夜睁眼,翻身下床,掀起了丞云的衣服。
然后郑里竟然露出了一种接近于憎恨的表情。
他发了疯似的用手抓挠自己的手臂,赫然出现一条条血痕,随后,郑里克制着抚摸向丞云的手,将他的脚腕轻柔塞回被子里面,又在他的脚背上落下珍重一吻。
郑里走出房门,江文洛跟在他身后。
他观察着郑里照了很久的镜子。
郑里的神情就阴沉下来,在空无一人的洗手间理,他怪异地低笑起来。
是黑郑里。
精神分裂?江文洛皱起眉,半晌,他看见郑里低下头,拽自己的头发,用力地击打自己的头,怦怦一下又一下,他又往墙上撞。
看上去精神错乱。
郑里又猛然抬头,愤怒地看着镜子,不大一会又无声地牵起嘴角,在嘲笑。
江文洛有一种直接的感觉:现在有两个灵魂在争抢这具身体。
五分钟之后,郑里终于又安静了下来,他从门缝中看着熟睡的丞云,露出了难过的表情来。
白天的时候丞云的手机又响了,他害怕地往郑里身后躲,眼神闪烁不止。
郑里帮他将电话挂断,什么都没说。
然而手机又一遍遍地响,直到没电才彻底停歇。
你最近掉了很多头发啊?丞云摸摸郑里的脸,我在洗手间里看见了好多。
最近你没睡好么?
云云,我们去看看心理医生吧。郑里叹了一口气,对丞云说道。
丞云摇摇头,小声说,我没事的。
黑郑里总会活动自己的手腕,发出咔的声响之后,就继续折磨他。
而白郑里也总会这样活动手腕,再用他的手抚摸丞云,在他的颈部停留了很久。
郑里看起来越来越奇怪了。
面对着种种异常。丞云很快地瘦下去,脸颊向下凹陷,样子看起来木肤肤的,开始拒绝出门。
现在丞云的样子已经和画上那个最幸福的他大相径庭。
就像一颗失去水分的干瘪葡萄。
他们就是一个人吧丞云在心里想,一定是吧。
已经越来越像了。
爱/欲与畏惧交缠得丝丝入扣,丞云被一条绳子勒紧。
在一个寻常的晚上,丞云被郑里捆绑出了双手,被蒙住了眼睛,双腿被迫敞地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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