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生实打实诧异了。
像这个学期偷偷摸摸的同居,会显得叶生是被我包.养的小宠物,还是叶生觉得维持这样的关系,也没意见?
他一步步靠近,将叶生圈在书架和他的臂弯间:可是怎么办,我可是很认真地思考着有叶生的未来,计划着只有我们两个的婚姻生活。难不成叶生是以为,我会像秦也抛弃你朋友那样抛弃你?
如果叶生真的有过这样的想法,我会伤心的,叶生,你竟然如此不信我。贴近耳畔的吟喃如恶魔私语。
不,不是这样的。叶生深吸口气,手贴在沈昱胸口将人推开,你不能这样得寸进尺!
他原以为他的包容和迁就,能让沈昱有所改变和收敛。
结果发现,沈昱还是这样自私自利,放纵自己的控制欲和独占欲,完全不知收敛,更别期望改变。
他在利用他的心软。
他离去前游刃有余的自信神态告诉他,是你的包容一步步给了他任性的权利,甚至扩大了他任性的范围。
蹲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窝和臂弯间的叶生站起来,擦了擦眼,拉起行李箱就走。
外面寒风凛冽,冬天天色晚得早,早有都市灯火倒映入波光荡漾的湖面。
天寒地冻,广场上都没多少人来看音乐喷泉了。
沈昱鹤立鸡群般的高挑身形倒是显得突出。
他慢悠悠如闲庭信步,在湖岸边坐下,欣赏着远处桥上的风景,手里习惯性摩挲着紫油梨的佛珠手串。
出自海南黄花梨品种的紫油梨是油梨中的贵族,可谓端庄大气的紫色,沉稳优雅,透着深沉的高贵艳丽,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彰显修养和身份权位的象征。
但沈昱收藏佛珠手串,不是面子工程,是真的抱有从中获得静心安神力量的期望,就像他探究各种哲学和宗教书籍以得安宁。
海黄自带的浓郁降香,香韵清雅,仿佛在每一颗佛珠的滚动中注入平心静气的力量,又是药材,长期把玩,还有健康养生的神奇功效。
可惜久而久之他发现,效果甚微,不仅如此,每一次的抚摸把玩反而无端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绮念。
就像这串他最爱的紫油梨,手感温润,他多次研读着佛经把玩,心底生起的却不是对神佛的虔诚信仰,而是臆想着一具温软如玉的美好躯体。
那是健康有光泽的冷白皮,白里透红的好气色,体温不是如他这般常年的寒凉,而是如玉的温暖。
从体表下传递出的热量,每每将他心口灼烧,可他仍然不知餍足地想要索取更多,哪怕一响贪欢。
好像这样他就能温暖起来,不是冷冰冰的温度,哦,这样想着,他渴望抓住的温度要离他而去了。
沈昱攀着湖边的栏杆站起,从底下的湖面倒影,看到一个濒临失控的人。
那个说每天起床第一眼都想看到他,想永远和他在一起,走到哪里都想着他的叶生,到头来嫌了他烦。
嫌他控制欲强。
真是个小骗子。
明明他已经有克制了,否则小骗子就该被锁在家里一步也出不去,谁也看不到。
这样也不会有这么多自作聪明的人,骗了他的叶生不向着他,哄的人心思大乱,劝他离开他,哼,一个两个都这样可恶。
自作聪明的人中之一成奎,抬手又看了看手表,已经在这待了两个多小时了。
他原本坐在车里等,吹着温暖的空调,后来可自己的上司在湖边吹冷风,实在没那个胆量继续享受。
下车来站了一会他就受不了了,不住跺脚保持身上的热量。
南方的冷是全方位无法阻挡的湿冷,寒气嗖嗖地从脚底下往上钻。
他有点担心他上司的腿,别没好利索又给冻坏了,这要出了事他没法跟任何人交代。
板着脸,他公事公办般,劝沈昱上车里坐一会,最好能直接回去,但后半句话他不敢说出来。
沈昱岿然不动,做戏要做全套。
他都等了这么久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确,在一些无伤大雅的方面示弱。
他的叶生如此心软,见了他这副可怜模样,指不定心一悔疚就跟他回去了呢。
成奎心下腹诽,怕是只感动了你自己吧。
沈昱当初多厌恶陈星自以为是的感动,现在还不是步人家后尘了。
可他又想,好好一个人面兽心、斯文败类的沈先生,被折磨成了这脆弱的怪异模样,不禁感慨良多,爱情真他娘的神奇。
偏偏这人身在局中,还不知道自己早就陷进去了。
那个叶生倒是看得明白,他的理智在这时候,竟然比沈昱还要更甚几分。
成奎也只能感慨唏嘘,自己之前看走眼了。
夜色一点点暗下来,从朦胧到黑沉,盛大的音乐喷泉表演转瞬即逝,换成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
各色的雨伞散去,独沈昱落个难堪。
他终于明白,叶生是认真的与他对抗。
心狠高傲的沈先生,脸上火辣辣被人打脸的疼。
抽出金属拐杖,他一瘸一拐,走得狼狈不堪。
成奎只能丢下车,徒步远远跟在后面。
不巧屋漏偏逢连夜雨,迎面撞上几个熟人。
车子故意降速,沈昱那几个朋友,面庞阳刚硬朗,姓楼的那位探头出来,诧异地哟了一声:这天公不作美,把咱沈先生淋得这么狼狈。
成奎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么多人搁这,是还嫌没人提醒沈先生他有多狼狈吗。
他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见证过沈昱狼狈时刻的人。
果然立刻听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沈昱,发怒似的轻喝一声:滚!
成奎几步并一步上前,听到姓楼的那位说:不想回去的话,我有空余地方腾给你。
成奎知道这位楼总裁别的没有,就楼盘多,所以各种私人别墅也多。
刚好看样子,沈昱也不想回他和叶生共住的那个小公寓,成奎又问楼总裁借了他的车,跟在沈昱后面,方便等会把他可怜的老板载回去。
沈昱步伐仍然闲适,不紧不慢,一深一浅的鞋印却暴露了他优雅外表下的不堪,走着走着,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他停了下来。
沈昱在想,他得到叶生后正在做的事,那就是亲手将叶生调.教成他喜欢的模样。
现在人家不乐意了又怎么样。
他做不来强买强卖的事。
没有了一个何叶生,他还有陈星、刘星、吴星,大把的白纸供他渲染。
这花花世界,他还回再看不中一个人,调.教成他理想的伴侣?
谁稀罕吊死在他何叶生这一棵歪脖子树上了。
是了,沈昱低低冷笑一声,这世上,原就不是谁非谁不可。
叶生进了火车站,不到半小时,送完于洋又出来了。
半小时前他改签了车票。
于洋问:你真的还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