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综]锅都扔给世界意志!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奠基复原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他们。

他,和她。

无论是那虚幻光影一样的金发少女,亦或是大火里神色坚定的黑发少年。

他们都有着一样的东西,散发着同样的,属于理想的光辉。

那些光和叶在他们瓦蓝的眼底一同重叠,最终点燃成了奇异的松石绿。

色彩美到梦幻,又失真。

那道虚影与烈火里的少年步调完全一致,向着刑台下仰望着他们的人,露出浅笑。

温柔,悲悯,坚定。

那么,‘她’究竟是谁呢?

她啊……是蓝天的孩子,是鸢尾的荣光,是法兰西的自由意志。

她是让娜·达尔克,是奥尔良的少女,是法兰西的救国圣人。

在场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眼前这神迹一般的光辉。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出现在天空上的影像,究竟是谁?

他们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一时还没有办法接受。

“――大姐姐!!”

直至这撕心裂肺的嘶吼,从人群中炸响。

几乎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向着声音所传来的方向扭过头去。

视线集中之处,是一个瘦小的男孩。

他有一头栗子色的短发,发尾卷翘,看上去毛茸茸的,非常乖巧。

是阿德里安。

作为圣乡栋雷米的来者,而被拥簇的阿德里安。

在这种时候,这个境地,这个静到诡异的氛围里。

作为与‘贞德’同乡,并且据说颇受贞德喜爱,而在一段时间里,一直呆在他身边的孩子。

因此,阿德里安的言辞,不可谓不真实。

就这样,被万众瞩目的阿德里安,在这些注视下――

他用不太大,却足以影响人群的音量坚定说道:“是大姐姐……是让娜·达尔克!法兰西的救国圣人,是一位少女。”

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冷静的。

但是,下一刻――迎面而来的风掀起他的额发,吹走了最后为数不多的,对于自我情绪的抑制。

姑且还可以算作是‘男孩’年龄的小少年,像一只愤怒的狮子。

他固执的昂着头,眼底忍无可忍的怒火肆意勃发,迸溅出惊人的勇气。

向着那些英格兰的士兵,嘶哑怒斥:

“你们在迫害一位女士!这就是英格兰人宣扬的绅士风度吗?不!你们应该为此感到羞愧!!”

人群哗然。

“滚出法兰西的地盘!”愤恨在熊熊燃烧,而烧灼到极限时,却在绝望里浇筑出哭泣的心音。

“你们这群……强盗。”他反反复复的,一遍遍念着这句话,最终在眼泪里泣不成声,再也无法辨别那些含混的音节。

诚然,阿德里安能够说出这番话,当然是立夏的要求。

事实上他返回栋雷米寻找阿德里安的原因,就是这个。

但是。

但是……

那在人群中怒吼着,肆意宣/泄着一直以来的悲伤与不甘的阿德里安。

对于他来说,其中有些话,一直都是被压抑在心底里的,最想发/泄的东西。

压抑的哭泣与愤怒,悲哀与绝望。

这些因为一直持续着失去而产生的负面情绪,迟早有一天,会将这持续了百年的战争点燃。

直至燃烧殆尽。

啊啊……

躲在暗处树影里的英灵开始流泪,眼眸中,满是泪意模糊的混沌。

贞德啊,圣女啊……

“我的,圣少女啊。”

他狼狈的俯卧在地面上,手甲倒扣进泥土,沾染了土色。

吉尔元帅虔诚的亲吻着土地,一如既往的思念着,曾与那位圣少女同行作战的时光。

那些对于这片土地的温柔,那些悲悯,那些牺牲。

微笑,泪水。

生来崇高的少女圣者。

英灵的神情在这一刻起愈发恍惚,其内有着隐藏至深的晦暗。

他一拳砸在地面上,溅起的星星点点的泥土污秽了银白的铠甲。

下一刻,他从盖了暗影的树后奔出。

吉尔元帅向着那虚空之上的,属于圣少女的虚影高扬双手,振臂高呼!

“――神主降临于此!神主降临于此!!”

身形消瘦的贵族勋爵着魔一样注视着,神色喜悦癫狂,却不断的流下泪水。

大火中的少年抬头向他看去,而天空上的贞德,亦与之一同温柔微笑。

至此,再也没有人能忍住眼泪。

法兰西的子民在低低哭泣,鸢尾的蓝紫落了一地,浸着尘灰。

那是属于他们的,天赐的圣徒,现在终归要回归天上。

没有人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所以就只能哭泣,只能憎恨。

“贞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高喊救国圣人的名字。

以及越来越多的迷茫,与绝望。

“您不在了,我们……该怎么办?”他们看不到未来。

奇迹一样的少年,为法兰西带来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那么,当他不在了,这个国家是否又会重归黑暗?

在屈辱中失去土地,在屈辱中失去亲人,在一无所有里迎接死亡。

未来的路,要怎么样才能继续走下去?

少年在燃烈的大火里,扬声高喝。

他紧皱着眉心,脸上再无笑容,向着那些浑浑噩噩的人怒斥道:“青壮给我拿起你们的刀,举起你们的矛!老弱妇孺就捡起石头和镰刀!”

“给我……拾起你们的骨气来啊!”话说到最后,少年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以及,在这些颤抖的泣音中,点燃骨子里的热血。

非常奇妙。

立夏高度近视的右眼,却非常奇妙的,完完全全看清了大火外的一切。

他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曾经拦在他马前的那个小姑娘。

她向着火焰燃起的方向,固执的举着一朵花。

那些仰头看着他的人们,那些目光里的希冀和信仰。

至少,在离开之前,再为他们做些什么吧。

这样想着的少年,心中是勇气在不断鼓动。

至此,他的眼里,再也寻不到一丝一毫对火焰的畏惧。

“……对于上帝赐予英国人的爱和恨,我毫不知情,但我知道他们都会被赶出法国,除了那些死在那里的。而你们与我一样,都是法兰西的子民。”立夏开口了。

“所有的战役,胜负都在于一心……每一个人,都是天赐的福音。”

被视为救国圣人的少年,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说到底,不管是拯救人理还是修复一个特异点,或者去拯救一个摇摇欲坠的国家。

这些事情,都不是单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做到的。

只有一个人的话,什么都没办法做到。

所以,大家要好好努力啊。

不管是胜利,还是属于你们的土地及亲人,或者是幸福生活下去的权利。

不要一味的将某个人视作神明一样的奇迹,不要一味的将胜利归功于一人。

每个人都努力献出一份力量,用你们的双手去保护,去夺回,去赢得一切。

“每一位肯为法兰西而战的勇士都是了不起的英雄,是无限的可能性。”他声音轻的像是叹息,却真切的传达给了每一个人。

右眼的视野里,再度清晰传来人们哭泣的脸。

但是他知道,这次与之前不同,那些泪光里,开始闪烁出了希望的光。

[就算今后‘贞德’不在,也请务必……抬头挺胸的活下去。]

这个念头,这个想法。

终于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传达了出去。

法兰西应该是一个怎样的国度?

――博爱,包容,为自由而战。

没有做错任何事的人,不应该垂头丧气的活在阴影里。

要笑起来啊。

少年将那首法兰西人为他而唱的赞美诗,送给了目光能够抵达与不能抵达之处的每一个人。

“你们是熊熊燃烧的荣光。”

法兰西人心底里的少年英雄,在向他们致以敬意。

‘――这样真的好吗?’

一侧的肩头,似落了一片轻薄的飞羽。

少年听到声音后,微微侧目。

洁白的鸽子,有一双鎏金的眼睛。

目光相对的一瞬,立夏意识到,这是除了他们之外,无人能听到的对话。

‘藤丸……立夏。’白鸽准确的叫出了少年人的姓名,‘你是否,愿与我前往深渊,一同相伴沉睡。’

“深渊……地狱吗?”少年愣了愣。

白鸽颔首,以此作为肯定。

‘就算世界消融,就算神祗死亡,你我都会相伴沉睡着永生。’

他许下了自太古以来,对于人类而言便极具诱惑力的永生。

让我们在地狱的尽头的黄金之殿,消磨这段神代沉睡的光阴。

一直一起,消磨这精致苍老的宇宙。

他喜欢闪闪发光的珠宝,也喜欢亮闪闪的人类少年。

白鸽的声音有些熟悉,少年微微晃神。

“你是看管着牢狱的……不,不止。”答案已经了然,立夏叹息着念出了这位太古魔物的真名:

“――玛门。”

按部就班的被英格兰人俘虏后,看管牢狱的,会每日为他带来鸢尾花的守门人先生。

现在,停留在他肩膀上的白鸽。

以及更久之前,答应了他请求的法王查理七世。

这些,都是玛门。

是的。

全部,都是他。

想完这些后,立夏笑了起来。

“谢谢。”包含在这两个字里的,极为真挚的情感。

然而,在下一瞬。

少年的眼眸里漾着光的涟漪。

他说:“对不起。”

这声歉意是传达给玛门的,却又不止是这样,还有其他的……无论如何都想要对他们说出这句话。

对不起,贞德。

对不起,以这样的方式去使用你的姓名,按照你的功绩去进行模仿。

对不起,法兰西的人民。

明明一切都应该与我无关,却冒用英雄的名字去欺骗一无所知的你们,遵循着前人的功德,享受了你们对于法兰西圣少女的尊崇。

对不起,吉尔元帅。

我不得不在你眼前重现贞德的一生。

对不起,玛门。

愿意配合我的国王陛下啊……

请务必――

“请,务必原谅……无法与你一起死去的我。”

少年碧蓝的眼底,漾着粼粼的,火的明光。

那真的,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就像初次相见时那样,其内有着身为魔物的玛门无法理解的,净粹如雪川的理想。

他眼中是稀世耀眼的光。

比金更辉煌,比银更炫目。

令人,甘愿为此付诸一生。

沉默着,沉默着。

只有火焰烧灼树枝的声音在爆裂噼啪。

而谈话的最后,这如鸟类绒羽一般轻软的静,似乎也被大火所点燃。

“……我知道了。”鸟类的喙部开合,说出了人类的语言。

双翼拍击的声音,振翅而飞。

火焰中飞出的白鸽,盘旋了一周又一周,最后隐匿于天际。

‘去站在阳光里,别再回来了。’

最后响起的话音,将在双方的心里死去。

一个进行劝说,一个不与回答。

扮演救国圣人的少年,与扮演国王的魔物。

这段关系,最终还是要结束了。

‘砰’得一声闷响,执行火刑的刽子手跌坐在地。

他的声音散乱又颤抖,神色慌乱无助。

“我……烧死了一位真正的圣人……?”

喧嚣的大火,模糊扭曲的热浪在拍打,似是还能得见那位少年的真容。

温柔清俊,目光坚毅。

烈火里,他们的眼睛,依旧是清润美好的天上蓝。

少年的双手在火焰里交叠合握,圣少女的虚幻之影一同闭目祈祷:

“――主啊,委以此身。”

历史归位。

灵子转移。

框体打开了通向迦勒底的路。

灵子转移开始的那一刻,似乎被圣少女拥抱了一瞬。

就算这次没有出现,无法回应召唤,但是仍然无法忘怀的少女圣者。

她在属于自己的[座]上,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泪。

“谢谢你,对不起……”

贞德在哭。

语无伦次的,在这两个词汇之间交替。

而在这个一边坍塌一边重建的时间点。

saber阶职的英灵,吉尔·德·雷元帅,他向着皮埃尔主教挥起手中刀刃。

“――让我等,再次举起救世的旗帜!”

向来端着慈爱笑容,从容淡然的主教大人,此时六神无主,满眼慌乱。

他卑微的匍匐在地面上,向着远处爬去,企图躲开挥向自己的长剑。

很显然,在形象风度与性命之间,他选择了苟活。

再没有了半点神气。

不过如此。

冷冰冰的,属于金属的气息,微风在锐利的流动。

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而下一刻,触上他脖颈的长剑却逸散如灰。

清亮的灵子逶迤过他的眼前,美丽梦幻的微光,像夏夜萤火。

英灵带着他的不甘,又一次回归英灵座。

法王查理七世,从王座上醒来。

他茫然的看着眼前洒了一地的金币珠宝,及不断化灰又新生的墙壁与城堡穹顶,手中紧握权杖。

穹顶的裂隙中,他看见了城堡外的蓝天。

风和日丽,光线明亮。

城堡内的烛火摇摇曳曳。

太阳是明亮的,火焰也是明亮的。

太阳是温暖的,火焰也是温暖的。

但是,这次的火焰却与认知中截然相反。

查理七世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与肉/体分割开来,他在自己的脑海里,看见了自己所没有参与,却真实存在的记忆。

烧灼的大火。

火焰里微笑的少年,火焰外哭泣的人群,浑身颤抖的刽子手。

天空之上,有一位金发少女的虚影。

她笑容悲悯,哀伤注视。

那些燃烈的大火是那么的冰凉,却又炽烈到足以烧穿太阳。

这是,属于一位少年的热诚传说。

查理七世心想,大概是开始做噩梦了吧?

嗨,别开这种玩笑,别这样对我……他看到了过去,记起了未来。

他想,这大概只是个梦罢……梦里,他成了王,当然现实也是如此。

然而,也仅仅只是如此。

那些贞德不在的时日,那些暗无天日的,惴惴不安的,一个个夜晚。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