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开门见山问:是不是你把大家找来的?你和钱流浪之间,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具体说一下吗?
靓服务沉默了一下,似乎不知道从何开始讲起。
顾良尽可能简短精准地,把他和杨夜刚才的分析说了一遍给靓服务听。
因此,在找到其余证据前,事实上我们可以暂时排除你了。
我知道,你怕有些事情你说了,反而会被当做凶手,所以之前一直有所保留。
但我想,你听过我们这么详尽的分析后,应该能信我的话。我没有诈你,我确实能暂时把你排除。所以,希望你可以讲实话。
靓服务思忖许久,然后开口:我从头开始说吧。
我跟铃老板的时间比黄厨师久。黄厨师是饿死鬼,他以前是在这里爬山的游客,走没有开发的小路,摔下山崖,没等到救援,饿死了。他有怨气,化身饿死鬼,经常吃人。铃老板决定在这里开客栈后,就收了他当厨师,也算是弥补他死前没吃饱的遗憾,毕竟当了厨师,他可以吃饭吃个够了。
对于铃老板的事情,黄厨师不太知道,但我大概知道一些。铃老板是在修什么功德。好像是一个什么大师告诉她的。以鬼的身份,她不能和她爱的人在一起,但据那大师所说,帮人完成心愿,修够功德,好像就能消除自身的怨气,跟那个人在一起了吧。
毕竟铃老板是比较强大的鬼,她阴气也重。如果她直接跟那人发生关系,会折别人的寿的。所以她必须把功德修够。
她想这么做,但我不想啊。我并不想受她的束缚。再说了,我也很嫉妒她。总之,我想除掉她、摆脱她。
钱流浪大概是五个月前来的,装疯卖傻,经常做出调戏铃老板的样子,实则是消除她的戒心。他其实一直潜伏在客栈附近调查铃老板的来历,另外,他还在等他那特殊的、能够除鬼的子弹被造好、送过来的日子。等子弹到手,他才能动手。
但钱流浪喜欢喝酒是真的。有一回他又偷了酒,铃老板让我处理这件事。我就去湖对岸找了他,发现他是道士。当时的情况实际上挺紧张的。不过他说了,他并不是什么厉害的道士,之前也就是在道观混日子,他修为有限,根本没法靠自己的法力收复铃老板。也确实,他连我都对付不了。
不过他说,他通过连日的观察,知道我也想除掉铃老板,让我跟他合作。他说他让人做了特殊的子弹,马上就能送过来。有这种子弹,他就能杀铃老板了。
这件事他没法一个人完成。我得帮他。也就是他让我把铃老板引到窗户前,把窗户打开,他则在远处射击。
湖对岸那个隐蔽的草屋,就是他选好了地点,悄悄建的,恰好能对准客栈的客房。
他能帮我除掉铃老板,我也很感激他。慢慢我俩也熟悉起来了。所以我帮他藏了酒,还帮他补过衣服。我俩其实互相有点好感的总之,我是不会杀他的。他是个很俊朗的道长,他只是装疯卖傻,故意弄脏了脸,看上去邋遢。其实他不是那样的。我是有点喜欢他的。
听到这里,杨夜和顾良互相望了一眼。
确实,之前在铃老板的衣柜里,发现了洗好的、打上补丁的男人的衣服。
靓服务这么解释,那么很多事都能解释通了。
道士和鬼怎么合作?
仅仅是合作,鬼为什么会帮道士洗衣服、还偷偷准备了那么多他爱喝的酒?
如果靓服务喜欢流浪汉,这是说得过去的。
那么靓服务杀流浪汉的嫌疑,确实就更小了。
今年3月初,铃老板与花学长分手,回到客栈后,就一直没有新的动作了。我估计,是她的功德修得差不多了,在做其他准备吧。具体我也不太了解。但我想,这是我下手的好时机。
有次趁她不在,我去翻了她的那个心愿簿,专门挑里面涉及死人的,然后把这些信息给到流浪汉,让他通过他的朋友散播出去,这样,就可以慢慢把她的仇人引来。
当然了,所谓来黄泉客栈能够看见死去的亲人,也是流浪汉散播的谣言。
铃老板还好奇说,不知道是不是某次有游客误会了什么,才散步了这样的谣言。她还有些苦恼,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后面,就有很多人打来电话预定房间,他们以为来这里可以看见死去的亲人。然后你们不要忘了,我是这里的服务员,你们订房的信息什么的,是我在沟通的。客房满不满、什么时候能让你们入住,实际上就是靠我一张嘴的。
因此,你们这一批客人,实际上是我挑选出来的、可能跟铃老板有巨大仇恨的。你们入住的时间,也是我订好的。
我这么做,当然是想借你们的手除掉铃老板。再说,其实我也有点怕铃老板,毕竟她比我强。那么,你们到了之后,我再动手的话,万一我和流浪汉的计划失败,没能杀掉她,事情败露后,我还能把一切推到你们身上,因为你们中很多人跟她都有仇。
靓服务说到这里,有些口渴了,随意倒了一杯桌上的凉水,喝了一口。
顾良看向她:你们的计划布局了这么久,却失败了?
靓服务放下水杯,紧紧皱眉道:对,我下午去找流浪汉,他确实死了。你说得不错,那会儿我身上的香散没了,我穿墙飘进了他的屋中,看见他已经吊死了。我之前只是怕你们怀疑我,就说我没进过屋子。
顾良问她:你为什么会在下午去找他?
靓服务道:你问到关键了。
顾良想到什么,跟杨夜对视一眼,再看向靓服务:对,有个问题其实也困扰我很久了。上午的时候,大家肯定都会出门游玩。那个时候,四间房都是空的。按理说,你们下手,趁上午最好,为什么会拖到下午?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一开始和流浪汉约的,就是上午动手。因为你们上午肯定都出去了,那么所有房间都是空的,我动起手来,更显得神不知鬼不觉。但今天下午,你们会不会继续出去玩,我是不知道的。
靓服务道,可是上午铃老板不见了。我到处都没找到人。
靓服务进一步解释:我本来是想以发现贾游客那里有些不对劲的理由,约铃老板去贾游客的房间的。毕竟她昨晚单独见了贾游客,我知道她对贾游客感兴趣。
我计划约她进屋后,再假装听到窗户外有什么动静,把窗户大打开,拉着她一起看,远处一直守在瞄准镜后的钱流浪就能动手了。可我找不到铃老板。
顾良这会儿开口: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只是她的房间和公共区域没有她的人?那其他客房,她在不在呢?
我不知道。上午你们离开各自的房间后,房门都锁上了,我进不去。但我去敲过门,每个房间都没有人应。
靓服务道:各个房间的备用钥匙,铃老板藏在只有她知道的地方。整个客栈都被犀角香熏染,而我之前是不知道吸香符的存在的,所以我也没法直接穿墙进入你们的房间。事实上我也没有进去的必要,因为铃老板都不在。我自己进去,让钱流浪射杀谁呢?
靓服务做了个无奈的动作,道:中午我装作无事发生,带你们吃午餐。下午呢,我也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去湖对岸,所以2点左右,我是见着四下无人,才离开的。我去找流浪汉,就是为了跟他确认一下计划不变。
上午铃老板不在,这是突发事件。我怕他以为,是我破坏了计划,我有别的主意什么的。所以我得去跟他解释一下。
我还想告诉他,我确认下午花学长和贾游客的房间都是空的,因为花学长去钓鱼了,贾游客一直没回来。不出意外,他还是继续瞄准贾游客的房间就行。
但我没想到,我去的时候,流浪汉居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