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和连忙道歉: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要不我下去睡吧?他在主卧室睡的时间虽然多,可并不于谢佩韦共用这间套房。他的衣柜、储物间和浴室,都在楼下另一间套房里。
躺着别动。谢佩韦翻身起床,开了一盏小灯,走了出去。
这动静来得莫名其妙,奕和有点紧张,抱着被子咬着下唇,目光软弱地盯着门口。
谢佩韦手里拿着一个托盘进来,奕和困惑极了,这是要吃宵夜吗?盘子里什么吃的?当啷一声,托盘已经被谢佩韦放在了床上,看上去也不是汤粥水,否则肯定要撒出来。
这会儿灯开得不大,屋内光线暧昧,奕和只看见有几个高矮不一的瓶子。
谢佩韦跟着上床,一手贴着奕和的额头,把他摁回床上:给你抹点油,撒点盐。
奕和闻到了淡淡的精油香气。
他很吃惊。
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与高兴。
谢佩韦已经拧开了一个瓶子,揭开他的睡袍,有点点冰凉的水渍落在他肩背上。
唔
奕和吃痛地将头埋向枕头。
亲娘姥姥,这一下是不是把我颈椎捏断了?!
谢佩韦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按错了地方?他摸着奕和的骨头一节节数,不会错啊。
他从小学功夫,不是那种竖起两根指头就把人点穴定住的魔术,而是完全的现代综合格斗,人体的关节要害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按个肩膀还能按错?
不过,零族人的身体总有些神秘,怀孕的零族人更神秘莫测,谢佩韦也不敢再瞎几把按。
他不用力,用近乎抚摸的力道轻轻安抚着,从颈项往头颅,让焦虑的奕和放松下来。
不疼了?谢佩韦问。
不疼。奕和伏在床上有些不安稳,我有按摩师,您不用这么照顾我。
大半夜上哪儿找给你找按摩师去?要么我叫小齐来给你按?谢佩韦嘴里这么说,手下却没有停。这是产前抑郁,丈夫要多关怀,多体谅。为了孩子的健康发育,谢佩韦也是煞费苦心。
闻见味儿了吗?谢佩韦突然问。
明明谢佩韦也没什么手法,奕和还是被他揉得昏昏欲睡,几辈子都没这么舒服过,闻言惊醒过来,早就闻不见精油的香气了,还是硬着头皮撒谎:嗯,闻见了。
差不多熟了。谢佩韦又从托盘里拧开一个小瓶儿,沙沙撒了些粉末,撒盐上桌。
奕和感觉到有些颗粒感,竟然被他彻底弄迷糊了:真的是盐?
谢佩韦在他身上抹了一把,指尖凑近他嘴角:尝尝?
奕和狐疑地看着那截香喷喷的指尖,伸出一点儿舌尖,轻轻地卷了一下。
谢佩韦不禁失笑:尝到了?
奕和有点窘迫。谢佩韦笑得太快,他还没尝到味道舌头就收回来了
也不知道这刻是怎么想的,忽地抱住谢佩韦的那只手,张嘴就含了进去,接连吮吸了两下。
谢佩韦看着他。
奕和嘴里噗了一声,翻身起床,踏踏奔进洗手间。
谢佩韦洒在奕和肩颈上的是一种敷和香粉,精油按摩之后,皮肤上毛孔打开,敷上这种香粉能防止凉气和湿气入体。香料配方比较复杂,闻着味道不错,非要吸上两口,这就有点销魂了
等奕和漱了口回来,站在床前看着谢佩韦,眼角还有点湿。
不好吃?谢佩韦问。
奕和闷闷地爬上床,说:您就不该下厨。
我怎么闻着香喷喷的?谢佩韦在被窝里抱住他,耳边偷香一记,睡吧。
有了这么一段插曲,奕和头皮上还残留着被谢佩韦按摩过的温度,哪里还能钻牛角想东想西?满脑子都是谢佩韦的温柔与体贴。哪怕他知道这所有的优待都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心满意足。
这证明谢佩韦认可他孩子生父的身份。
谢总认为,我有资格与他一起生下这个孩子。
我有资格。
这种自我认同之下,奕和沉沉地睡了过去。
※
半夜煎鱼是临机处置。
谢佩韦这样习惯被人服务的霸总,可没有天天煎鱼的打算。
原本说好了过几天才请老师上门,谢佩韦半夜煎了一回鱼,第二天家里就请来了一位笑容和煦、满脸慈祥的老太太。这位老太太据说是海市妇幼保健院的资深胎教研究专家,这头衔那头衔报出来恁长一串,直接就把奕和唬住了。
咱们做胎教的主要熏陶对象是胎儿,您不必太紧张。老太太此行主要是让奕和宽心。
奕和还是有点紧张。
他要是会念书,当初也不会去当练习生。
对于贫家孩子来说,好好读书上个好大学谋个好职业,永远是最正确也最正派的一条道路。
可谁不想好好读书上个好大学呢?如奕和这样的孩子,本身没有顶尖的读书天分,打小又没有良好的学习习惯和家庭教育,山沟沟里能飞出几只金凤凰?
老太太直接用事实降低了让的焦虑感。
她让奕和做了一份对话问卷,又让奕和自己挑选感兴趣的胎教课程。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考试摸底的气氛,更像是坐在各种会所里,等着客服来推销服务套餐。这种气氛让奕和彻底放松下来,把几个自己绝对搞不定的课程剔除之后,奕和选的基本上是乐器课程,另有礼仪、鉴赏、珠宝、插花等等。
老太太在家里吃了一顿午饭,又和奕和谈了半个下午,喝了下午茶才告辞离开。
第二天。
钱教授提着自己的藤箱,准时上门报到。
我是钱一戈,负责你的书法课程。钱教授客气地说。
奕和别的不会,尊重老人、尊重师长的道理总还是明白的,正要鞠躬请进,闻言有些错愕:今天不是礼仪课?他意识到这问题不该问眼前的钱老师,就此打住,再将人请进书房。
这间书房是小客厅临时所改造。奕和的工作室摆满了乐器和电脑,谢佩韦的书房奕和都不敢轻易进去,何况是让外人进进出出?
您先请坐。我给您倒水。您喝茶?饮料?咖啡?奕和要出门给老太太打电话。
钱教授乐呵呵地说:不用麻烦。我要一杯意式浓缩,有的吗?
您稍等。
奕和让助理去弄咖啡和点心,掏出手机给老太太打电话:鱼主任,我昨儿没报书法课,今天家里来了一位书法老师?您是不是弄错地址了?诶,对,是一位姓钱的老师
老太太面不改色地回答:哦,对对,昨天谢先生打电话来问了您的选课情况,亲自给您加了书法和国画两门课
奕和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客气地道谢,挂了电话,端着咖啡进门,老老实实上课。
大凡书法老师,第一课就讲历代书法沿革与发展特点,再教学生练习笔画。钱教授不一样,他并没有从甲骨文讲起,而是带了几个历代评价极高的字帖拓本,给奕和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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