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叫救护车!殷重手脚麻利地撕碎了身上的衬衣,一圈圈地缠上高炎的腰腹,帮他简易地止血。
为什么?!少年简直担心得不得了,这样下去是会死的啊!
殷重看了他一眼:因为他们会找到我们,在医院杀死我们。
少年惊吓地捂住了嘴巴,殷重这才看到了少年的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血痕。
高炎不想再吓到他了,于是温声道:你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能不能帮我们躲藏一下,一天就够了。
这是简守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高炎,除开他脸上的血迹,竟然看起来温文尔雅。
少年还是犹豫彷徨了一阵子,他害怕、他恐惧,但到底是抵不过太善良了:我家就在附近,我一个人住。
他还是不太肯定地问了一句:你们不会杀人灭口吧?
殷重将高炎背了起来,简略地回答道:不会,你带路。
高炎嫌他语气不好,气息不太稳地又解释了一次:不会的,你放心,我们只要待一天就好。
少年老实的点了点头,准备带路,又突然转过身来指了指地上的人,指尖可怜兮兮的发抖:可是他们该怎么办啊?
高炎:不用担心,过会儿就有人来替他们收尸了。
少年似乎这才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朝巷子里鞠了一躬,有些瑟瑟道:对不起,打扰了!各位晚上别来找我啊
高炎有点想笑,但又怕伤了少年的面子,于是憋住了。
殷重不由地觉得他太蠢,这么容易就相信了陌生人的话,还把一看就很危险的人带回了家。
但是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当你看惯了这世界的黑暗,就会对阳光变得敏感。
简守走在前面,沉下了脸色,眼里尽是冷漠的意味。
上一世,殷重的胸口受了那一刀,高炎扑过来阻止钟家人第二次下手,却被一刀捅穿了脖子。
殷重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高炎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高炎还活着,殷重也没有受那一刀。
全部偏离轨迹的事情,却都按照简守的计划发展着。
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微笑,眼尾挑起无限萧瑟的风光,这才只是开始。
第30章重生之黑化攻略06
少年租住的地方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单位楼,楼道里连灯都没有。
老年机的电筒里散发出微弱的亮光,简守一边提醒他们小心看路,一边不停地弯腰捡垃圾。
这种出租楼不会请专门的清洁工打扫卫生,一般都是自家门前雪自家扫,可是楼道里的垃圾就没有人管了。
纸巾、烟头、宠物粪便久而久之就堆积成山。
但是会有老年人闲不住出来颤颤巍巍地打扫,这时简守就养成了随手捡垃圾的习惯。
快点!殷重不耐烦地催促道,高炎体内的子弹必须立马取出来。
少年似乎被吓了一跳,肩膀一抖就小跑着上楼了,期间还差点被绊倒。
高炎嗓子干哑地提醒道:慢点,别摔着了。少年这般年龄,让他想起了自家冒冒失失的弟弟。
房间是那种很老式的木板门,简守打开的时候还发出颇有年代感的嘎吱声。
屋里的灯光也不太亮堂,按下开关后过了三四秒才彻底亮起,从房间里摆设来看,少年生活得拮据。
前世的简守半个月之前就离开了这里,带上录取通知书去了s市后,他才知道房东因为急着出手这个房子,没有进行定期的检修就租给了下一家,导致一家三口丧生火海。
殷重扶着高炎躺在客厅里的木质长椅上,简守连忙在他颈后放了两个软枕:需要去卧室躺着吗?
殷重吩咐道:不用,床太软了,你去把酒精和刀拿来。
我家没有酒精刀就只是水果刀。少年的表情有些懊恼,要不我现在出去买吧!
钟家的人应该正在找他们,这个时候出去太危险了,高炎委婉道:这么晚也都关门了,没关系,你把最锋利的水果刀拿来,再帮我拿个打火机来吧。
少年点点头就跑进了厨房,殷重从他的背影上收回视线:你觉得可信?
高炎沉默了两秒,他们这种刀口舔血的人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相信陌生人,也不会把自己的命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
但是这个白衣少年的出现,就像是一朵纯白的雪花浸润在了伤口上,轻飘飘的却又很止痛,如果不是他的出现,自己和殷重今晚估计就九死一生了。
你今晚守着他一点吧,别让他报警了也别再吓他了。
撕开被血迹黏住的衣服,殷重熟练地为他处理着伤口,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简守拿着东西过来的时候,高炎血肉模糊的伤口正露了出来,拇指大的洞里还小股小股地往外冒血。
这是少年第一次见到枪伤,一双眼睛瞪大又大又圆,里面写满了震惊和担心。
殷重从他手中接过刀子和打火机,用刀刃在自己的指腹上割了一条伤口,他在试下手的力度,这刀还是不够快,必须再加点力道。
橘黄的火苗舔.舐着刀口,殷重眼里的神色愈加肃穆,处理伤口这种事情他没有少做,但为兄弟挑子弹还是第一次。
刀尖带着滚烫的热度探入了伤口里,在血肉上发出短暂的嗞嗞声。
高炎脸上因为失血而苍白,但是却没有表露任何疼痛和恐惧之色,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简守能从他的眉目中捕捉到高小浠的模样,果真是亲兄弟啊,长得真像。
再次转身走进厨房,简守将满满的一瓢水倒入了铁壶中,然后打开了灶火。
五指渐渐就握成了拳头,青筋暴露在白晢的皮肤上,看上去既隐忍又痛苦,他怕这场重生只不过是自己临死时,因为太过不甘而自我编造出来的梦境。
直到今晚真的在南平街找到这两个人,不安和彷徨彻底消失,他才完全确定自己真的重生了。
没有人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克制自己,装作和殷重毫不相识的模样。
九年前的男人,才二十七岁,眉宇之间还有着年轻人的血性和张扬。
深邃的双眸里有着远山般的孤傲,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薄情的嘴唇,简守甚至还能记得那上面的温度。
他们同榻而眠整整三年,他是那么的了解他,了解他的模样,了解他的身体。
可他又是那么的恨他,男人给过他如海般浩瀚的深情,却又在一夕之间,毫不留情地统统收回。
他想大声地质问他,在他的心中是高小浠重要还是自己重要,他会不会在他死后有一丝的难过后悔?
可惜现在的殷重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将永远不会知道那些让他死不瞑目的答案了。
简守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来,这些都不重要了,这一世他不会再爱上殷重,他所求的就只是报仇。
殷重于他而言,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壶中的水开始发出翻滚的咕咕声,简守终于收回了复杂的思绪。
他将热水倒进盆中,再加了小半盆冷水进去,两张浸湿的毛巾在水面上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