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还是不放人,斯年走上前来:是你们家老爷写信请人来的。
怎么,现在人请到了,却又不需要了?
他的语气不是很好,脸色也难看,已经是不耐烦了。
雅罗没想到他还有信,顿时就有了底气:对的对的,他是个道士啊!
你们有没有听过两天前的那个案件啊?就是
够了!
守卫斜着眼看了一眼斯年,穿的是粗布衣。
除了样貌不凡之外,哪有什么道家的仙风道骨之势。
你们如果能拿出那封信,我就放你们进去。
守卫这是自动将雅罗归为斯年一头的了。
斯年皱眉,他如果还有那封信,用得着在门口跟这些人周旋么。
那封信,应该是在昨晚给弄丢的。
雅罗催促他:你快拿出来啊。
信已经不在,你就进去通报,说是清微门下的道士求见,他自会让我进去。
另一个守卫毫不留情的笑出来:小子,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去,要是惊动了我们老爷,你怕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哪还有行骗的命啊?
斯年就不再说话,昨晚说得太多,嗓子又干又疼。
他直接将七星剑拔出来,准备硬闯。
其他守卫看他拔剑,立即严阵以待地涌上前来守在门口。
没想到还真有人敢在巫月山庄面前闹事,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雅罗惊呼了一声,没想到他会来硬的,走了一步下下策。
却也没有退缩,她张开纤细的十指,指尖缠绕着剔透的白丝。
随着一声暴喝,守卫们一拥而上,银白的刀面闪着金光。
巫月山庄本来就是江湖门派、练武世家,门口的守卫自然都不是吃闲饭的。
到底是有些寡不敌众了,再加上昨晚体力的消耗,斯年很快就吃不消了。
极快地退步躲过一个利刃,却是被剑气给劈了正着,喉口顿时腥甜。
雅罗看得焦急,牵出的一根银丝再次被斩断。
这些守卫虽然是没怎么为难她,却也一直缠着她,让她没法儿去帮忙。
凌厉地掌风袭来,斯年未束冠的头发散漫开来,狼狈地单膝跪在地上。
冰冷的刀刃紧贴在脖颈上,轻而易举地割开了一线皮肤,流出的血液染红了灰色的衣领。
雅罗看到斯年被制服后,立马就停手了,眼睛也有点红。
好了,好了,我们不进去就是了,你们干嘛这么凶啊!
嚇!现在你们想走都走不得了。守卫长大手一挥,给我压进去!
斯年被迫跟着他们踉跄地往前走,他扯了扯渗血的嘴角。
所以结果还不算太差?他这样也还不是进了巫月山庄么。
雅罗一直要哭不哭的,抖了抖肩膀:别碰我,我自己走!
前厅里的人都吃完了午膳,正准备离席,守卫长就直接将二人压去了前厅。
准备询问庄主如何发落,他想最好是赐死,以儆效尤!
前厅的热闹因为这一行人给静默了下来。
斯年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人群之中的熟人。
一袭翠衫,长发乌黑,遗世独立。
微微侧过脸看他,就如一阵清风徐来。
这样一对比,斯年才晓得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的狼狈。
他伸出舌尖舔尽了嘴角暗红的血迹,痞痞一笑,故作轻浮。
哟,可真是巧了!
第81章此生不再入黄泉17
巧吗?是挺巧的。
简守本来以为十年前那一场单方面的决别,就是结局。
却没想到十年后,自己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能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遇见。
怎么办呢,从一开始就没有半分喜悦,还带着几分无法释然的苦涩。
简守直觉这不是个好兆头,有时候他也信命的
有些人生来就是命中相克。
于是简守移开视线,轻描淡写地垂下眼尾,没有给予回应。
斯年挂在脸上的假笑,就这么僵硬的垮了下来。
他看得清他眼中的散漫无波,也看得出其中冻人的冷漠。
那人竟然将自己视作陌生人?或者说是把自己当成一个麻烦?
斯年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于是更觉讽刺,那人是怕因为自己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吧,呵
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对他露出那样的眼神来?
就这么一直盯着自己,专注地倾注着莫名的情绪,要不是斯年记性不错,还以为是故人呢。
斯年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伤及肺腑的患处一直在叫嚣着作祟。
他弯起腰咳出一口鲜血,其实比起愤怒,更多是一种失望和委屈。
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在委屈个什么劲儿?
他什么时候开始对一个陌生人,抱有了期待。
巫冶庭听完守卫的叙述后,皱着眉思考了一阵,竟是先转头询问了简守。
狄公子,可否与这个与这位少侠相识呢?
他想虽然狄公子不搭理那个人,但也是要问一问的,莫要得罪了人。
称谓也尽量客气点,如若不相识,后面再严肃处理了就是。
简守颔首回答,不偏不倚十分客观:仅有过一面之缘。
这话的意思那就是不相识了,巫冶庭松了一口气。
再对着斯年问话时,态度和气势简直天差地别。
是何人胆敢硬闯我巫月山庄?如此不知好歹!
练武之人的威压破空而来,一声沉重的脆响,斯年跪在了地上。
他张大嘴巴,艰难地喘息着,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自己分明是来帮忙的,这展开却越发的玄幻起来。
他想说些什么,一口气却始终提上不来,哽在了咽喉处。
雅罗叽叽喳喳的在旁边焦急地解释着什么,斯年也觉得离自己遥远起来。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地面,突然想叹一口气,然后再倒下去好好的睡一觉。
实在是太疲惫了。
他希望,能在梦中遇见阿守。
宛如一把刀鞘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斯年如愿倒下的时候,也激起了一片尘埃。
地面一半冰凉一半滚烫,他意识到自己确实伤得不轻。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斯年好像又听到了一声缥缈的叹息。
其中饱含着粘黏的无可奈何,熟悉得让人心头一颤。
斯年满足了。
果然一闭上眼睛,就能梦到阿守了。
人就这么不知死活地倒下了,巫冶庭搓了搓拇指上的扳指。
神色不耐:先将他们压到地牢里去。
简守的视线始终轻飘飘的,透亮且虚无,没有落在斯年的身上。
只是须臾之间,庄主,且慢。
斯年起初并不会做梦,睡眠质量顶好,一觉能到大天亮。
可是后来他就不满足了,他拼命地想做梦,拼命地想要梦到简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