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玉当年没有死,朕把他的身体抢了回来,就放在了未央宫内你母妃也知道。
现在已经有了能让卿玉活过来的方法,那就是
取一个和那人灵魂相似的人,以他的鲜血入药,服上三个月,卿玉就可以醒过来了。
需要找一个灵魂到身子都和卿玉的人相似的人才可。
那人,朕已经找到了正是刑部尚书夏朗,萧韶看着跪在地下的萧怀予说:明日她会将那御医送到你府中,你从这人身上取了血,然后让那御医熬药送进宫里。
萧怀予跪在地上,冷汗涔涔。
父皇在说什么?每个字他似乎都懂,但是连起来之后,他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了?
什么叫做父亲还没有死?还可以救活?
又为什么要用夏朗的血来熬药?
而且,为什么要他来做这些事?
萧怀予跪在地上,双手苍白无力的撑起了自己,强撑着让他不要倒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开心还是要伤心,哭哭笑笑,一时居然不知道做何表情。
萧怀予!看着萧怀予失神的样子,上首的萧韶突然厉声叫到他的名字:你不想让卿玉活过来了吗!
儿臣当然想!这是萧怀予一直笃定的,为了父亲能活过来,他用自己的命换都行!
萧韶听了他这一句回答之后,也没有强迫着问他更多的东西,而是继续和纯妃商讨细节,剩下萧怀予一个人跪在下面,脸朝着地,看不清表情。
他当然想让卿玉活过来,但是为什么这么巧的,刚好要用夏朗来换呢?
父亲父亲当然好,但是父亲他是,属于父皇的啊。
纵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出现了不可复原的裂缝,但是那些爱恨纠葛,那些生离死别,那些浓情蜜意,那都是,父亲和父皇的啊
他对父亲只有倾慕之情,视他若亲父,但是他对夏朗,却不是这样的感情。
萧怀予一闭眼,就能想到夏朗在大雪天里和他一起在院子里赏梅的样子。
夏朗冻的鼻尖微红,但是硬是不肯加一件衣服。
文人阿嚏夏朗揉揉鼻子:就要有阿嚏文人的风骨冬天就应该这样赏雪
萧怀予不禁笑出声,面前的人明明比他大两岁,在治国方面也言之有物,怎么在这种时候,就显得这么幼稚了呢?
他无奈,只好倒出一杯热茶,把被子递给夏朗:那喝杯热茶暖暖身吧。
夏朗接过去,两个人双手手指相碰,都有一丝怔忪。
萧怀予只觉得自己指尖的触感如同上好的白玉,夏朗的手,是很完美的一双手,不是那种骨瘦如柴的手,而是骨肉匀停,纤细修长,因为天气太冷,夏朗的整个指尖都泛着凉意。
萧怀予突然有了一种,想整个包住这双手,温暖他的冲动,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两个人就这茶杯的手悬停在半空半晌,最后是夏朗先回过神来,为了掩饰尴尬,他不好意思的把茶杯接过来猛然喝了一口:谢谢太子殿下的茶哎呦喂烫烫烫
他一不留神,把自己给烫到了,只好伸出舌头来哈气。
这一切都被萧怀予看在了眼里,看着夏朗总是在调皮乱动的小舌,粉嫩可人,不知道怎么竟然一直呆看了下去,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了,只好低头倒茶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时候他低下头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来日方长。
可是现在,哪有什么来日方长?
父亲他这是,在逼自己啊!
萧怀予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嘲弄的弧度,不知道是在笑着造化,还是在笑自己的无力。
三年前和今天的他,都是这样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离他而去,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那上面的萧韶终于和纯妃达成了一个满意的结果把那人养在萧怀予那里,由萧怀予把那人说的方法告诉萧韶,然后由萧怀予监督他熬药,而萧韶答应,不动纯妃的性命。
纯妃本来还想得寸进尺的要求萧韶保留她的位置,但是却被萧韶似笑非笑的打断了。
与其跟我商量,还不如去找你的好儿子,他的眼神看了一下在下方跪着的萧怀予,说道:萧怀予,你知道你要做的事情了吗?
刚刚纯妃在争执中已经跟他交了底那秘术根本不需要一命换一命,只要每天取一定的血给卿玉熬药服下就可。
纯妃本来想用这个机会要了夏朗的性命,现在却没有办法得逞了。
知道。萧怀予垂下眼眸:但是父皇,夏大人身体虚弱,可能受不住每日取血
有什么受不住的?萧韶说:整个皇宫的补品都给他,千年人参万年灵芝都给他,这么多好药好吃好喝的给他供着,他还能死了不成?
这句话是说给萧怀予听,也是说给萧韶自己听,让他仅存的担忧也全部覆灭。
本来说是必死之局,现在已经能看到一丝曙光了,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留下一条命,就是好的。
他知道他对不起夏朗,只要他能活下来,高官厚禄随便他挑,他想要当丞相也可以。
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报答他了。
萧怀予低声道:但是父皇,再好的药材,也不能弥补上取血每天亏损的气血啊
你是御医?萧韶冷哼一声。
儿臣不是,但是
够了,萧韶说:既然不是御医,那你就给我闭嘴!
儿臣即使不是御医,也知道,就是那最精锐的士兵,取血三日也会元气大伤,更何况,夏朗夏大人是萧怀予破天荒的顶了萧韶的嘴,但是最后看着萧韶的眼神,后面的话还是咽回了嗓子里。
他还是惧怕萧韶的,但是那可是三个月啊!
三个月。
三个月的事情,每天要从那人身上取下一小碗鲜血,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即使是最为残酷的放血之刑,也不过是七七四十九日!而现在,却要整整九十日!
即使夏朗还能苟延残喘一条性命,又还能活多久呢?
我怎么不知道,萧韶看着下面跪着的萧怀予,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你什么时候和夏朗这么熟稔了。
萧怀予居然为了夏朗,和他顶嘴!
他突然想起来,那天在未央宫里,也是萧怀予过来,抱走了夏朗。
那天怅然若失的感觉还记忆犹新,萧韶看着萧怀予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儿臣儿臣没有,这句话的辩白简直不能更苍白无力,萧怀予垂下头,抗拒和萧韶对视。:儿臣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夏大人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