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小方子奇怪的看了萧韶一眼:为什么要救他?还差三日,用参汤吊着一口气,不死不就行了?
他的心中只有主子,其他人的生死,和他无关。
朕亏欠他良多,还是想尽量留他一条性命。萧韶闭了闭眼睛,掩饰住了眼中苦涩至极的模样。
我又不是医生,小方子没好气的说:我只是碰巧掌握了那门秘术罢了,你要是要找医生,就去找御医。
可是萧韶不是没有请御医来看过,他们都表示,夏朗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能撑到现在,着实是个奇迹。
如果说办法,只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小方子看着瘦得脱形显得那双桃花眼尤为突出的夏朗,不知道为什么软了软口气:将主上搬到这人旁边,让这人的血直接流进主上的口中,如此,能减少一点这人血的消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软,明明看到了萧韶对这个人的别样情愫,但是他居然还心软了,想留下这人一条性命。
因为在这人身上,小方子看到了主上的影子。
真奇怪,莫不是因为他们是灵魂匹配之体的原因?
小方子心想,等主子醒了,他一定要告诉主子这期间发生的事情,让主子最好能离开萧韶。
主子是天下第一好的人,萧韶,不配。
夏朗的身体太过脆弱,最后萧韶还是考虑把卿玉搬了过来。
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都安静的无声无息。
萧韶心想,他的全世界大概也就在此了。
但是他却没有,能再呆在这里的勇气。
宫人问他要不要给他搬来软塌,但是萧韶拒绝了,他蜷缩在床下,不像是一个帝王,反倒像是一个祈求上天出现奇迹的普通男人。
但是他究竟想祈求的是什么奇迹呢?
萧韶自己也不知道。
最后三日,萧韶是给昏迷的夏朗取血的。
针已经取不出足够的血量,最后萧韶只能用小刀划破了夏朗的手腕,最后一点暗黑色的血液争先恐后离开主人而去。
萧韶将手腕放在了卿玉的唇上。
卿玉长睡不醒,很难做出吞咽的动作,那血有很多没有流进嘴里,反而是顺着那如玉的面容,流了出去。
萧韶鬼使神差的,附上前去,舔舐了一下卿玉的脸颊,尝到了夏朗鲜血的味道。
他觉得他要疯了。
但是有人,比他先疯了。
不要过来!第二天,萧韶再想划破夏朗手腕的时候,夏朗猝然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你是谁!为什么要割我的手腕!
他看着萧韶,瞳孔骤然收缩,像是看见了一个可怖的坏人。
萧韶手上的小刀滑落在地,锋利的小刀扎穿了他的脚背。
第78章机关算尽之后(28)
萧韶手上的小刀滑落,扎穿了他的脚背。
但是他似乎置若罔闻,上前一步,小刀在他的脚上划出一道更重的伤痕,拉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萧韶尽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想让夏朗放松下来: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怎么可能!?夏朗手脚并用的从床上爬起来,用惊惧的眼神看着他:你刚刚明明就想杀我!
我萧韶看到夏朗瘦弱单薄的样子,心里只觉得一阵阵痛:你不要怕,我不杀你,我只是
我只是想取你的血?
这话说出来,真的让人啼笑皆非。
萧韶看着夏朗,夏朗瑟缩在床头,床边是他,他不敢过来,只好双手抱团,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他的脸灰白一片,毫无生气。那双本该炯炯有神的桃花眸,黯淡无光,毫无焦距,看着他眼睛全是惊恐。
他瘦的像是个猴子一样,刚刚划开的一个小口子正在往外殷殷的留着鲜血,萧韶不敢过于靠近,害怕惊吓住了他。
脚上的伤口流出来的血已经浸透了靴子,引着暗卫从暗处现身:皇上,您的脚!
我没事。萧韶答道,眼睛却依旧盯着夏朗,尾音上却带了颤抖:你先退退下。
影卫退在了一边,却还是紧紧的盯着这里的情况,他们最大的职责就是护主人安康,在这条铁律下,他们甚至可以短暂无视主子的吩咐。
他冲着床上的人展示他空荡荡的手心:你看,我没有刀,我不会伤害你,你放松好吗?
夏朗不肯相信,依旧紧紧的抱着膝盖,手腕上的伤口因为过度用力,正在往外渗血。
萧韶害怕惊扰了他,不敢逼他,只能温声和语的说:好,好,我走,我走,你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
那血一滴滴的滴在被褥上,刺痛了萧韶的眼睛,萧韶缓缓后退,眼睛却一刻不离夏朗。
但是他却忘记了,自己的脚被钉住了。
贸然后退,让他的脚心传来一阵刺痛,刀锋拉扯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萧韶吃痛,不得不蹲下脚步,咬牙把刀从地上拔起来。
噗的一声,鲜血飞溅了出来,有几滴鲜血越过长长的抛物线,落在了夏朗旁边。
本来因为萧韶后退而微微镇静的夏朗突然一下子又惊恐了起来:血!血!啊!血!
他失声尖叫着,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夏朗头发凌乱,如同枯草一般,瘦弱的身躯又迅速的缩了回去,缩成了一小团,他看着萧韶手上的刀子,上面还在殷殷的留着鲜血,瞳孔一阵阵地收缩着:不要不要杀我。
什么都忘记了之后,人只剩下本能的对死亡的恐惧。
萧韶终于看不下去了,他的全身都在颤抖,他对自己说要冷静,要冷静,但是却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
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滑落,是他把他逼成这样的。
夏朗的嘴唇早就已经从青紫色变成了惨白色,那是一种萧韶很熟悉的,在卿玉身上见过的,属于死人的苍白。
他的脸上再无往日的笑颜与灵动,青色衣衫上血迹斑斑,上面有他的血,也有萧韶的。
晃荡一声,萧韶丢掉了手上的刀子。
我不杀你,我不会
真的吗夏朗的目光呆滞,他几乎是以转动脖子的办法让焦距对准了他:你真的不会伤害我吗?
这句承诺,萧韶却没有办法说出口。
他的余光中,卿玉在床上安安静静的躺在,双手合十,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今天的血还没有取
萧韶突然有些痛恨,为什么取血的人不是他,要是夏朗呢?
你看,夏朗看到面前的人一直没有答话,开始了无休止的碎碎念道:你骗我,不,你没有骗我,是我傻,我才会被你骗,你不想杀我,你想折磨我,再让我死,对不对?
萧韶张了张嘴,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折磨他
也对,夏朗说得对,这样放血三月的疗法,比最严酷的刑罚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朗突然往外靠了一点,现在已经有半个身子垂在了床外。
萧韶看的心里一紧,生怕他掉下去,正想出手去扶,但是却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夏朗看到血,怕是会被刺激的更厉害吧。
明黄色的帝王常服变成了粗鄙的擦手布,萧韶在上面奋力的揉着,想把上面所有的血迹都蹭干净,却不料,蹭下了腰上的一块玉佩。
砰地一声,一块玉佩应声而落,落在了夏朗的萧韶的跟前。
萧韶还没有来得及看是哪一块玉佩,夏朗就已经闻声,将那玉佩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