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压低嗓音:笑什么?
换你你睡得着?他挑眉问。
对孩子的适应能力和接受能力,他感到羡慕。
娄铭摊手:趴你腿上我肯定睡得着。
楚淮:
还有二十分钟不到血月就结束了。娄铭说。
楚淮应了声。
看样子,他们成功地躲过了这第一轮的杀戮。
娄铭正要和楚淮说话,却在远处看到两个纤细的人影。
他瞳孔猛地一缩。
有人!
楚淮一惊,将熟睡的男孩放下,轻手轻脚地来到窗边,脊背贴紧墙壁。
斜着望去,他什么也没看到。
你视力那么好?楚淮问。
维A吃得多。娄铭掩饰道。
半分钟后,在十几米开外,楚淮终于见到了娄铭先前说的人。
走在前面的那人身形莫名有些熟悉。
两个女人?是新人?
楚淮蹙眉。
鬼阵营屠杀时间,她们还敢在道路上走动,是真的不怕死吗?
楚淮想到什么,眸光陡然一凝。
这两个人,真的是人吗?
或者说,都是人吗?
前头那个女人此时已经走到离他们屋子五米左右的地方,楚淮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星冉。
楚淮瞪大了眼睛。
李星冉背后还跟着个长相文静的女生。
那女生戴着个厚厚的眼镜,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她的手背在身后。
楚淮心中登时划过不祥的预感。
娄铭将自己隐藏在窗帘后。
楚淮看了眼睡的正香的男孩,生怕他这时醒了,弄出点动静。
李星冉在朝他们所在的房子靠近,就好像知道房子里有人一般。
他要不要提点李星冉,邀她进来?
毕竟外面很危险。
可血月时刻,还在外面游荡的,真的是人吗?
他该怎么做?
就在李星冉要与他们所在的房屋擦肩而过时,她的手机荧幕又亮了。
她此时就站在楚淮三人所在的屋子门口。
周围静悄悄的。
透过窗户,楚淮看到李星冉接起了电话。
她的神情那样激动。
我在你附近。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清晰可闻。
楚淮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那明明是他的声音。
真的?李星冉的手在颤抖,眼里有泪花。
你在哪儿?她迫不及待地问。
电话里,楚淮突然笑了,声线极温柔:我在你背后。
我找到你了。
电话的最后,那人的声音终于变了,冰冷而阴森。
手机突然黑屏。
李星冉立即回头,喜悦凝固在脸上。
她机械地低下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一把菜刀,捅进了她的腹部,贯穿了她的身体。
楚淮目眦欲裂。
郑瑶怕她逃走,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竟把她的脸按到了窗户上。
冷不丁地,楚淮和李星冉竟只有一窗的距离。
时隔三年,李星冉终于又看到了楚淮。
在死前最后一刻。
哪怕他变化颇大,她仍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郑瑶手劲极大,李星冉美丽的脸被挤压的扭曲,她滚烫的泪水沿着布满灰尘的玻璃窗滑落,在窗户上留下两条干净的痕迹。
泪滴滑到窗户底,也变得肮脏起来。
李星冉的头皮都被撕掉一块,毛发粘在上面,血流不止。
临死前,她终于想明白。
那个给她打电话的,根本不是楚淮,是鬼。
而如果不是自己有愧于楚淮,也不会被鬼利用,死在郑瑶手上。
她朝楚淮微微摇了摇头,让他隐藏好,不要出来。
她嘴唇翕张:对不起。
这三个字她一直想说,却一直不敢,越逃避,这三个字的分量越重。
她知道楚淮看得懂唇语。
其实,以楚淮的性格,她就是不还,他也不会逼她怎么样啊。
只是她,过不了自己心理那关。
她不想看到他眼里的看不起。
任何人都能看不起她,只有楚淮不能。
那会让她崩溃。
也许当初他拯救她,就是错误的。
她那么坏,那么不择手段,不值得被救赎。
李星冉说完,脸上浮现前所未有的安宁。
她死了。
星冉这名是她满十八岁那天自己改的。
而今,星星还未来得及升起,便陨落了。
楚淮被娄铭按到了墙上,双手反剪,动弹不得,眼里透着彻骨的冷意。
娄铭冷笑:致命伤,你又不是不知道。
出去有什么用?听她遗言,然后把命赔上?你什么时候这么不冷静了?
就算她没死,伤那么严重,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毕竟这里可没有医疗手段。
你带一个拖油瓶还不够吗?
他眼神冰冷地看着地上睡颜静谧的男孩。
如果不是他,自己就不会
楚淮沉默了。
他必须承认,娄铭说得对,他的选择是最理智、利益最大化的。
可李星冉对他有特别的意义。
他小时候渴望被救赎,所以长大后了解到李星冉的情况,选择去救赎她。
这是弥补。他在努力弥补那个夜深人静时喜欢在被窝里偷偷哭的小男孩。
他自以为有用,可李星冉死了。
原来救赎无用,只能自救。
楚淮笑了,眼里有破碎的光。
娄铭知道他不会再冲动,放开了他。
她是自己蠢死的,与你无关。他别扭道。
外面漆黑的可怕,诡异的月像是被死去的人的血染红的。
人类对黑暗的恐惧与生俱来,在猿人时期,黑暗意味着不可预知的危险。
这种恐惧被镌刻在基因里。
在那时,夜幕降临,野兽极有可能潜入人类的洞穴觅食。
而侥幸没被野兽选中的人,只能在缄默中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吃掉。
咀嚼的声音令他们毛骨悚然。
野兽饱了。
走了。
周而复始。
血月降临,躲在屋子里的幸运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幸者被鬼杀害。
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