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严。”几个穿得蓬头垢面的人向远处的严辉招了招手,严辉点头回应。大家一起蹲在墙根下,讨论着最近药园的事。
月色下的药园冷清得很,连带着他们也觉得有些骇人。
老严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一会儿才缓缓吐出来,悠悠地说:“这件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办?”
“李旭东肯定是发现了,我看到白天他看我们的眼神都是带着疑惑的,我看我们要不早一点离开这里吧?也能减少一些事端。”年轻一点的工人说道。
稍微老一点的工人看了他一眼,说:“发现了也就发现了,本来就是我们对不起老板,老板对我们这么好,是我们的错啊……到最后还是背叛了他,我们这么做跟杨文年有什么区别啊!不过一个在明面上一个在背地里而已……”说完后,后悔地用手罩住双眼。
旁边的人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他一下:“你也不用这么后悔,说到底还是那个杨文年搞得事情,利诱不行就威逼,这人明里暗里都有势力,是我们斗不过……”
年轻人站了起来,猛地一踢树,叶子纷纷往下落:“都怪那个狗日的杨文年!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我们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如果不是他,我们怎么会背叛李旭东?人家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我们,我们却对他的药园做出这种事……”年轻人似乎还是不解恨,又狠狠地踢了几下树干。
“果然就这么走了还是不行。”一直挨着墙根的老人说:“就光这么走了去,我心里会有愧的,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如果就让我这么过完下半生,那么我会一直都不安心的,无论怎么样都好,老板他还是对我们很好的。”
一群人瞬间陷入了寂静。老人说的是他们又怎么不知道,要说他们怂了也是真怂了,他们根本就不敢和李旭东面对面。
“我们去跟老板道个别吧。”老严拍了拍身上的烟灰,站了起来。
年轻人一脸震惊,即使知道老严是这群人中地位最高的,此时也顾不得这些,直接骂道:“老严,你疯了?要是我们一群人就这么过去,李旭东肯定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你不顾自己也顾一下大家啊!大家说,是不是?”
几个人表示同意。“对啊老严,你别去了,我们就这么偷偷地走了就好了。”
“是啊老严,你不怕李旭东,你相信李旭东,可我始终还是不放心他的啊,万一,万一他做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这把老骨头受不了啊!”
刚刚蹲着的老人听到,怪里怪气地骂道:“你受不了?那人家李旭东就受得了了?一个小年轻出来干个药园,就这么被我们给弄毁了,你下半辈子良心过得去?我告诉你,这事今儿要是不解决了,它会成为你后半生的障碍的!”
一群人就去不去看李旭东这个事情争执不下,一半人赞同一半人又不去,老严看着他们,摇了摇头。人心,终究是最难聚起来的东西,要你说它不坚硬吧,也不是,但你说它坚不可摧吧,也就这么一件事就能把大家击溃。
“都停停,都停停,你们怕是忘了什么事,我们还有工资在李旭东那里,我也不多说了,我就说一句,愿意拿的,跟我走,不愿意拿的,现在就走,就当我今晚没有见过你们。”老严把抽到根部的烟丢在地上,用鞋头狠狠碾了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