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他们站的是最后一个位置,那个位置只怕是最先被射杀的一个
赵牧还是不相信:不可能,我记得当年我们站的位置是中间,夫子他们又怎么会站到最后一个,这完全不可能。
顾长鸣苦笑: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有人逃了出来,那人我也见到了,是靠装死才逃过一劫,并且那人就排在青明书院的前面。
那人说,他听到青明书院的人说,排在最后面更凉快,不是最前排没有必要去争,又热又累的
至于那人为什么会被救,他没有说。
更凉快?赵牧努力回想,回想那最后一个位置在哪里,脑海中立刻浮现了一片小树林。他竟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确实像夫子的作风
为了一时凉快而站在最后面,这的确是夫子会干的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记忆中的小树林已长成了大树林,也比他想象的凉快得多了。
一番悲痛后,两人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季远川连同那几百个同门师弟都死了。
既然人死了,那必然要为他们收尸才好,不然成了孤魂野鬼,没个供奉,怕是连再次转世成人都不能。
好在顾长鸣虽然官职不高,但他那些亲戚都颇有能耐,没多久就打探到了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扔到了何处。
难掩悲痛的赵牧与顾长鸣带着另外几个青明书院出来的学生,在月黑风高的当晚摸去了乱葬岗
第161章焦急的夫子
不过他们找遍了堆满死尸散发着腐臭的乱葬岗,也没找到那几个熟悉的面孔。
这几人心中不由升起了几丝希望。
赵牧累得毫无形象地坐在了地上,大喘了几口气,对另外几人道:没有,全都没有。或许夫子真的没事,我们多想了。
利伯冉点了点头,将刚刚不知翻了多少腐尸的手,在身上狠狠蹭了几把,直到将脏污蹭在已看不清本色的衣袍上。
利伯冉想了想,将自己的猜测说出:若是夫子真的无事,那还有一个可能
水越保立刻问道:什么可能?声音有些大,惹得顾长鸣瞪了他一眼。
他们四人都是青明书院出来的学生,而且都上过季远川的课,只不过顾长鸣与赵牧先一步入仕,而利伯冉与水越保更晚一年。
当年利伯冉与水越保进京会考时,季远川便将他们拜托给了顾长鸣与赵牧代为照顾,也因此这四人组成了天然的同盟。
利伯冉看了赵牧一眼,道:还有一人也在京都,而他最有可能将青明书院的所有人救出。
赵牧心领神会,道出那个不容忽视的名字:顾长盛!
顾长鸣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不过却没反驳,他认真思考了这个可能性,觉得利伯冉说的有些道理。
是啊!我们竟然把他给忘了
利伯冉没说,其实他白天去顾长盛的住处找过一次,不过并未见到人,他知顾长鸣虽然与顾将军是亲兄弟,可关系并不和谐。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赵牧打断他们的话,说出一个可能性,今日的情形大家也看到了,夫子他们也有可能被黑甲军给抓住了
赵牧看向顾长鸣,拜托道:长鸣,这事得拜托你了!
若是顾长鸣探不到什么,他也不打算放弃,他永远记得在青明书院时,在他陷入窘境时,夫子对他的帮助。
而那时,他的族人只是在看他的笑话。
顾长鸣点点头:好,这事包在我身上。四人之中,唯有他的家世最高,他的人脉也是最广,探听消息也比其他三人来得容易。
此时他无比希望是顾长盛那家伙插了手,他没想到,他还能有这么一天,他竟然完全不恨顾长盛了,反而无比希望那人的存在
将乱葬岗翻了一遍的四人,带着一身腐臭与希望回去了。
而就在他们离开不久,又一群人爬上了乱葬岗,将那些穿着冠服的尸体趁着夜色搬走了
季远川看着面前的学生一点点减少,最后剩下最后一队,他又在原地等了许久,也没看见顾长盛的人回来报什么不测。
这应该说明一切都很顺利吧!
不过,季远川的心依旧悬在半空中,没有松懈半分。
而此时离第一支队伍出发,已经过去了八个时辰,他也从早上等到了深夜。
看着时间差不多,季远川与剩下的学生也即将要离开了,他看向站在一旁眼神却一直放在他身上的顾长盛。
他突然想到昨晚他在顾长盛身上触碰到的一道道伤疤,灯光下,他竟然看花了眼,那疤痕太多了,纵横交错如一道道丑陋的蜈蚣趴在顾长盛的身上,吸食着他的鲜血。
季远川有点心疼,心疼这个不知经历多少伤痛才成长到如今模样的顾长盛,只是,他确实不知该为他做些什么了。
因为他就要走了,而下一次再见,就不知是何时了(季远川自认为顾长盛要去打天下,没时间也没可能去看他)。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顾长盛,一时间没有说话。
顾长盛敏锐地察觉到了夫子此时看向他的眼神,与往日不同,没有淡然到近乎漠然的残酷,也没有疲惫到无可奈何的敷衍,更不是厌恶与逃避。
他竟然从夫子眼中看到了心疼!没错,就是心疼。
这一刻,顾长盛耗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出声,不要去破坏这难得的一瞬间,哪怕只有一瞬间。
本就不舍得让夫子走的顾长盛,在这一刻又改变了主意。
你好好照顾自己,万事小心,我要走了。说完后,季远川才发现自己说的话都可有可无,但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这时,顾长盛上前一步,将本来打算瞒住的事情说出:夫子,有一事您应该知道
他还补充了一句:我也是刚刚才得知
季远川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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