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一句,江正鸣脸色越来越难看。
宋礼别过了脸,把汉堡扔一边了,脸色也不好看。
周齐吸了口烟,又吐出来,连带着剩下的,在烟雾缭绕中的话:不理解你们的何止是别人啊,就是让两年前的你们自己来看看你们现在的逼样,你们自己都理解不了你们自己你们刚入行的时候脑子里在想的是什么,你们现在脑子里想的又是什么?
以前一腔热血,想为电竞正名,想为国争光,想拿冠军,想出人头地。是吧?周齐带着冷眼旁观的笑,现在呢?想着怎么让别人理解你,想着怎么让体谅你,想着怎么让别人分担你们的压力?弟弟,我问你,你干的到底是职业选手,还是家庭主妇啊?
周齐给江正鸣比了个狭窄的手势:世界很大,你看见的却只有眼前的这么点,连回过头就能找到的你选择打职业赛的目的都看不见了。
寂静。
江正鸣拳头一点点收紧,青筋毕露。够了,他猛地起身,你
你什么都不懂。
江正鸣习惯性的要说这句话来躲避现实,可却一下子哑然无声,再也说不出来这句话。周齐不懂吗?是周齐不懂还是他不乐意听见别人这么说?
凭什么不体谅他。
又凭什么要体谅他。
宋礼一直
低着头,脚尖挪了挪,手也攥得很紧:r的问题我们都知道的,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夺冠,的确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
没事。周齐走到江正鸣身边,拍了拍江正鸣的脸,江正鸣反应极大,啪地打在周齐手背上,一下子打红了。
周齐嘶了一声,连忙吹了两下手背,又笑道:压力嘛,哭出来就好了。
江正鸣:呵呵。
周齐瞧他:我的意思是赛前训练锤哭你,明白吗。
咚咚
两声敲门声。
宋礼去开的门,在门前看见一个相当高挑的男人,身姿挺拔,而有礼地向他微一颔首:请问周齐在这里吗?
男人气质太出挑,以致让人第一眼瞩目到的不是他的脸。
可看到了那张即使在高清路拍图中也无懈可击的脸后,宋礼吓了一大跳:傅、傅野?!
傅野等到了九点。
没人回家,而且有夜不归宿的倾向。
经纪人刘义红女士问遍了周齐的所有助理,最后确定了周齐的当前地址,发送给了傅先生。r基地的负责人又将周齐的具体定位也发送给了傅先生。
九点半,傅先生到了江正鸣的房间门口。
说实话,傅先生不是很理解,大半夜周齐到别人睡觉的房间里来干什么。
不理解,也不想体谅,只想把人拖回去。
从半开的门缝中,傅先生精准捕捉到了周齐本人,在江正鸣床上,嘴里叼着可乐吸管,手上夹着燃了一半的烟,一副快活的样子。
周齐抽烟,傅野知道,但傅野从不让周齐在他眼前抽烟。从原则上讲,也不支持背着他抽烟的行为。
直到傅野冷静地走到周齐身边,把烟抽出来,碾灭,丢进垃圾桶,周齐还没太反应过来:傅明傅老师,你您怎么来了?
傅野没回答,把周齐的冰可乐也丢进了垃圾桶。
周齐的视线跟傅野的手同步,从自己手上到垃圾桶里,最后盯着垃圾桶里的可乐杯:你不是,明天回国吗?
傅先生心里有一股无名火他提早回国,结果发现周齐似乎并不需要他提早回国,在这里跟几个新朋友抽烟聊天吃垃圾食品过得很开心。
如果他没提早回来,周齐就准备在r基地住下了?跟江正鸣同一张床睡一晚上?然后以后一直住在r基地?白天训练,晚上抽烟?
越想越气。
跟我回去。傅野冷淡道。
周齐:
不说好了明儿回来吗?
今天说好的吊锤江正鸣还没锤呢。心理障碍也是分类型的,像这种天天想着些有的没的,天天怕这怕那的类型,把他虐哭,虐到触底反弹,虐出骨气跟精气神来就好了。夺冠过一次,r不是实力不行。
在原来的队里,周齐专治小学生。
小学生之战,这很合理。
周齐想了想,很正经道:不行。
宋礼不认识傅野,只看过傅野的电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看周齐,又看看傅野,再看看没多大反应的江正鸣:江哥你,你见过傅野?
傅野不为所动:跟我回去,九点半了。
不是,我还有事没干,你先回去吧。周齐又拒绝。
江正鸣在看了两分钟热闹后,终于发觉出不对劲,皱眉问:等一下,周齐,你跟傅野住一起?
周齐看了一
眼傅野,又看了一眼一脸惊疑的江正鸣,郑重其事道:傅先生是我老板,我给他代练上分,他包吃包住,一月三千。
江正鸣:
傅野:
宋礼:?
a市嘛,物价高,生活不容易。
十分钟后,周齐在r基地的停车场。
他倒是还想呆在基地,但江正鸣把他赶出来了。
车辆在夜中穿梭,只有斑驳的路灯断断续续地从车窗外投入,打在傅野侧脸、小臂上。周齐瞧着傅野身上不断变换的光斑,叫了一声:小明。
嗯。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周齐问。
傅野假模假样地微一笑:我以为你想早点见到我,打扰到你了。
没,我以为你不会想早回来。
为什么这么说?傅野问。
回来就要给个准信儿了吧。周齐侧过身,很轻地拿指腹勾了一下傅野的下巴,亲在傅野嘴角。傅野在开车,下意识地要去看周齐,周齐说:别动,专心开车,我亲你就可以了。
你
你是我的什么,傅野,给个答案。
光影错落,傅野面容依旧往常一样的彬彬有礼。
来找我前你应该就想好了,现在给我答案就可以了。告诉我。周齐说。
一路沉默,直到车停。
引擎的声音落了下来,车内的空气安静到只有听不见的呼吸声。
背对周齐一侧的手慢慢蜷了起来,傅野垂下眼。
男朋友。最后他说。
周齐尚未连贯起傅野说的话:嗯?
傅野坐着,一动不动,收敛了礼节性的笑,所有露骨的话都难以诉于言语,他轻声道:我拒绝不了你,周齐。
拒绝不了去每一天无数遍地去想周齐,拒绝不了和周齐有关的一切下流的念头,也拒绝不了去害怕周齐有一天会用同样的热忱、同样的喜爱去哄另一个人的欢心。
一看见这个人,满怀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