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沉了,天幕像深色瀑布,悬挂在头顶。
梁砚无声看了一眼,忽然也觉得有点累,他干脆也盘腿坐下,后背抵着房门。
脊椎微微弯下一寸。
乔栖察觉到他的动作,直起身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腿,然后挑眉示意。
梁砚:“?”
“膝盖并起来,下巴放上去,很舒服的。”乔栖说得极其认真,仿佛在把人生的小秘密偷偷告诉小伙伴。
梁砚看她亮晶晶的眼睛,唇角翘了翘,而后十分配合地提膝并起,下巴放上去,歪头,和乔栖脸对脸。
乔栖眼睛弯起来,颇有几分得意和自豪,“是不是很舒服?”
“嗯。”梁砚看着乔栖,声音很低。
喝了酒的乔栖就像一个卸下了所有防备的小朋友,情绪写在脸上装在眼里,笑得时候毫无遮掩。
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其实……”乔栖看着梁砚,看着看着就不笑了,她说,“我也是孤儿院的。”
“和麦芽是一个孤儿院。”
梁砚知道麦芽是孤儿院的,但他以为乔栖那么尽心尽力资助孤儿院只是单纯地想要为他们做些什么,没想到……
“小时候好像没人愿意领养我,我送走了很多人,看着他们有新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或者哥哥姐姐,他们大概很幸福,所有后来都想不起来回来看看我们。”乔栖重新把双臂交叠放在膝盖上,脸趴上去,陷入冗长的回忆中。
酒精放大了人所有的情绪,她站在回忆中央,像一个旁观者,看着小乔栖送走一个又一个小朋友。
其实她没有说实话,小时候并不是没有不愿意领养她,是她不愿意走。
因为她一直在等一个人。
一道属于她的光。
她记得她总是跟在那个人身后,喊她彩虹姐姐,因为遇见她的那天,孤儿院头顶出现了好大一个彩虹。
不仅如此,她记得那个姐姐,名字就叫彩虹。
彩虹姐姐对她很好,她小时候没什么朋友,话也少,只有彩虹姐姐愿意带着她玩,还会把自己碗里的肉给她吃,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给她讲一些可可爱爱的小故事。
那个时候院长总是会拍着她的脑袋说:“我们小七崽也是有人疼的小朋友啦。”
后来彩虹姐姐好像要过生日了,她说她很想吃彩虹糖,乔栖就说给她买,结果买回来,院长说姐姐走了。
她想着没关系,姐姐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她等了很多年,送走了很多人,却没有等到那个人回来。
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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