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使得坐在走廊座椅上的乔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振聋发聩的心跳声。
“砰——砰——砰——”
一下一下。
像一场战争前的分秒拉锯。
她手里还攥着一颗糖。
程玥明包里一二十颗里唯一的一颗。
攥着攥着,不知怎么,她就想起来十几年前那个下午。
她累得气喘吁吁,脸都红了,心脏和现在跳得一样快。
她在明田那个小小的院子里找翻了天,都没有找到她的彩虹姐姐。
她问老院长彩虹姐姐去哪里了,老院长亲呢地把她抱在腿上,一下一下擦她额头上的汗。
他问她:“辛不辛苦呀。”
她摇了摇头。
老院长这才缓缓说,他总是很有耐心的样子,说话不疾不徐,笑起来的时候好像天气都会跟着变好。
老院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跟她说彩虹姐姐找到了爸爸妈妈,回家了。
乔栖愣了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
老院长问她:“你找她做什么呀?你下午去哪里了啊?”
乔栖迟疑了片刻,摇摇头说:“出去玩了,找她……也没什么事。”
她都找到爸爸妈妈了,应该会有更多的人给她过生日了吧。
后来,老院长临到去世,也只问了她一句:“小七七,辛不辛苦呀。”
不知道。
乔栖也不知道。
她的生活里,好像没有辛不辛苦。
因为不管辛不辛苦,都要走下去。
后来老院长跟她说:“这个世界上,有百亿人,有人生在罗马,顺利平坦,有人苟且偷生,也不算白活,还有的人可能阴险狡诈,投机取巧地得到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更有的人,一生都很辛苦,却依然得不到大众眼里所谓的幸福。”
有人一生健康平安,有人出生就注定要与药物为伴。
“但是不管别人怎么样。”老院长说,“我们小七七啊,要善良。”
“要平安喜乐,终生健康自由。”
其实老院长说的这些,乔栖从来都没想过。
但是直到她遇到麦芽,她就明白了老院长的心情。
她也曾虔诚又庄重地在新年跪在蒲团下为麦芽祈福:希望她平安喜乐,健康自由。
可是……
手术室灯灭。
乔栖所有恍惚的意识瞬间被拖拽到当下的一瞬,她踉跄了一下,在梁砚的扶持下才堪堪站起来。
童书渠还一身手术服,他手套都没摘,上面大片红色。
两个人无声对视,童书渠沉默了。
乔栖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她都不知道该如何使力行走,只是凭借本能上前一步。
她缓缓抬起手,攥住了童书渠的衣领。
童书渠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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