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不是好人,你欠我钱也是事实。还有,我看起来像是准备逼你去卖淫的样子吗?如果是的话,我不会一个人过来,反而会多带几个人来,先以武力恐吓你,再软语哄骗你答应,何必像这样坐下来好声好气地跟你谈债务的事情?”沈先生沉痛地叹了口气,似乎觉得自己的人格遭受了污蔑,“要不是发现你还未成年,我就直接报警了。”
顾常昭听完这段话,察觉自己可能真的是误解对方了,霎时涨红了脸,讪讪道:“那……那你刚才说的提议,究竟是……”
“我侄子是以补习费的名义骗走了我的钱,你要是想找打工的话,不妨来当他的家教。”沈先生望著他,目光微妙,“不管怎么说,既然能考上c中,你的智商应该还是能够信赖的。”
顾常昭听到这里,脸色阵红阵青,想到自己先前的误会,几乎抬不起头。幸而对方没有多谈这件事,转而向他要了纸笔,写下借据:“顾常昭兹向沈士琛借款新台币拾万元整,并于民国103年3月3日收讫无误。兹借用人顾常昭同意于103年12月31日前返还前揭款项。
恐口说无凭,特立此据为证。
立据人___
中华民国103年3月15日“
在对方的示意之下,顾常昭别无选择地接过笔,在借据上签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按上手印。
二、
顾常昭看了一眼手中的便条纸,嘴唇微微抿起。
现在才是刚刚入夜的时间,街上的行人不少,他走出捷运站后,又步行一段时间,来到住宅区后,行人也渐渐稀少。他在心中暗暗质疑自己为什么非得要过来一趟,尽管当时是那个自称姓沈的男人自顾自地留下地址与电话,还有约定试教的时间,但他不来的话大概也不会怎么样,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
那一天,那位沈先生也不过是笑著道:“只是先来一次试试看而已,我又不会吃掉你?要是你真的做不下去,我也不会强迫你,放心吧。”正是这几句话,让他在几天后的夜晚连晚餐都还没吃便匆匆过来。
因为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当家教老师,对著便条纸发呆,原本时间是充足的,结果他却还是错过了晚餐时间,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也不是很饿所以就先不管了,拿起手机皮夹便条纸随即匆匆出门。
只不过是当家教而已,顾常昭并不觉得自己无法胜任。当然,如
果家教的对象程度完全超乎他的想像(不管是好的方面或不好的方面)
,那又另当别论。总而言之,他来到沈士琛留下的地址时,站了片刻,才抬手按下了门前的电铃。
片刻后,那扇门被打开了。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沈先生站在门口,对他道:“你来了,快进来吧。”
顾常昭一声不吭地踏进门内,沈士琛递了客用拖鞋给他,他便默默换上,跟在对方身后,踏进了客厅。客厅内除了彼此之外,还有另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见他们进来便立刻开口道:“这就是你说的家教?”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不满道:“你不是说对方是知名女校的高中生吗?这个人连女生都不是!”
他嘴角一抽,下意识看了沈士琛一眼,心想他们果然是一家人。
沈士琛对于侄子的抗议显然不在乎,似笑非笑道:“我根本没做过那种保证,再说你不是从我那里骗走了十万吗?你以为你还有挑三拣四的权力?”
少年一听,登时沉默下来,不甘地别开了目光。
顾常昭一听,忽然明白过来,这名少年就是给了他十万的那个人,但沈士琛并没有将梦幻公主小草莓是男人的事情如实相告,反而以被骗走的十万元要胁侄子听话,接受私人家教的补习,同时顾常昭也迫于压力不得不过来当家教,还要背上十万元的债务,不管从哪个角度而言,完全获利的都只有沈士琛而已,果真是个两面三刀的男人。
如果不是对方的侄子先主动骗走那十万元,而他事前又不认识对方,顾常昭或许会以为这整件事都是沈士琛暗地里策划出来的。
“但是……”少年还是一脸不情愿。
沈士琛反问:“但是什么?你不接受也可以,那我去小草莓那里把钱要回来。”
顾常昭神情一僵,望向对方。沈士琛显然是知道身为男人的他不可能在侄子面前承认网路上的身分,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虽然对此感到不快,但顾常昭终究什么都没有说,毕竟他也没有将自己的癖好公之于众的想法,沈士琛与他侄子究竟要怎么做都与他无关,他要做的,便是尽量快点偿清债务,然后与这两人划清界线。
“不要!”少年连忙阻止,随后垂头丧气道:“我接受你的安排就是了,但是你不能去把钱要回来,也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好。”沈士琛满意道。
不知道为什么,顾常昭总觉得对方仿佛很得意。说的也是,毕竟对方若无其事地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顾常昭与少年各自有所顾忌,不敢明目张胆地违逆沈士琛,自然只能照著对方的意思行动,就像被人掌控著的提线木偶一样。
想清楚之后,再看这个曾在网路上纠缠他的少年,顾常昭心中不禁暗暗生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
“坐下吧,总是要认识一下。”沈士琛请他坐下,亲自替他倒了茶水,转头对少年道:“这个人叫顾常昭,是c中的高材生,我为了请他过来当你的家教,可说是费了不少力气……”对方意有所指地瞧了他一眼。
沈士琛显然是在睁眼说瞎话,但顾常昭也懒得戳穿,对少年道:“你好。”
少年望著他,在沈士琛的目光压迫下,不得不开口自我介绍道:“我是沈靖宽,今年国三。”说完,便立刻闭上了嘴,似乎什么都不想再说。
这副惜字如金的模样倒是不讨人厌,顾常昭想著,忽然察觉不对。
“你现在读国三?”
沈靖宽点了点头。
他想了想,“那岂不是……再过两三个月就要大考?”
沈靖宽一怔,“没错。”
顾常昭登时说不出话了。
考试制度这几年间改来改去,入学方案也不断变更,但大多是在国中第三年进行两次考试,以现行制度来说,大概是在五月份时考第一次基本学力测验,七月份考第二次基本学力测验,但是现在都已经三月了,距离第一次大考差不多只剩两个月的时间,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对方的成绩真的相当糟糕,就算是请了家教也无能为力。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请你过来一趟了吧,顾同学。”沈士琛摇头叹息。
“成绩单……”他喃喃道。
“什么?”沈靖宽微微怔愣。
“快把你这几年的成绩单拿出来!”顾常昭想也不想地道,甚至忘了控制音量。
沈靖宽明显被他吓了一跳,来不及说话,连忙起身离开了客厅,匆匆上楼。
“这么做有意义吗。”沈士琛饶富兴致地问道,“他的成绩一直都没什么起色。”
“那要看过成绩单才知道。”他喝了一口热茶,味道太苦,眉头不禁跟著皱起。
“看你这副样子,似乎对读书很有信心。”对方挑眉。
“我什么都不会,只会读书。”顾常昭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似是想起什么,目光怅惘,但很快又恢复常态。
沈士琛有些意外,“我以为你最拿手的是扮成女——”
“闭嘴!”顾常昭毫不客气地打断对方。
正如他所预料的,即使是被无礼地对待,沈士琛也没有露出分毫不高兴的神情,脸上甚至还带著一丝笑意。对方的这种态度就像大人总会礼让幼童一样,那种居高临下的宽容分外令人不快,但顾常昭也懒得多说什么,彼此之间的交集不过是债权人与债务人罢了,除此之外不会有更多关系,他也不想多管闲事。
几分钟后,沈靖宽拿著一叠成绩单回到客厅。
顾常昭接了过来,翻了几页,眉毛皱得愈来愈紧。这些大概是过去几学期段考与模拟考的成绩单,那些成绩单上的数字连平均值都没有达到,六十分以下稀松平常,也有个位数字的成绩,名次更加惨不忍睹,他看到这里,终于放下手中的纸张。
“他想考哪间高中?”
“学校姑且不说,反正大考的成绩必须好看一点,至少要及格。”
沈士琛想了想,略微迟疑地回答。
“只剩两个月,你还是另请高明吧。”顾常昭干脆地对沈士琛道。
对方看了他一眼,唇际扬起,“你不想要这份工作?”
看到男人的笑容,顾常昭便无法冷静下来,不假思索道:“只剩两个月,要让这种成绩进步到及格的地步,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也没有那么差劲吧……”沈靖宽忍不住插嘴。
“数学只考六分的人闭嘴。”他冷冷道。
“你……!”
顾常昭毫不理会少年的怒目而视,转头望向了沈士琛。
沈士琛笑了笑,“你做不到?”
“这根本不是做得到还是做不到的问题,时间不够。”他反驳道。
“以一般行情来说,家教的时薪差不多给你这样……”沈士琛不理会他,自顾自屈著手指比了个数字,“每次三小时,每周上课五次,一个月就有三万元。”对方说到这里,思索片刻,“五月第一次大考的时候,如果沈靖宽每科成绩都在平均以上,再另外给你一万元奖金。
你也想快点结束这个工作吧?要是之后还想继续教下去也没问题,就当作是赚零用钱,怎么样?“
顾常昭愣住了。
他当然明白对方是在利诱他,最可耻的是,他居然心动了。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沈士琛微笑,“不过,要是只有单方面的奖励,未免太过无趣了,不如来打个赌,若是他大考的成绩在平均以上的话,除了一万元奖金,我再另外给你一万元……”
顾常昭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如果他考得很糟糕呢?”
“那你就任我处置。”沈士琛说到一半,仿佛察觉到他满怀疑虑的目光,似笑非笑地解释道:“我不会让你做什么犯法的事情,放心吧。即使是这么优厚的条件,你还是不肯答应?或者,你已经确定自己会输了?”
对方语气轻柔,每个字却都正好戳在顾常昭的弱点上。他咬了咬牙,“如果我中途认输呢?谁知道你是不是设了什么圈套,比方说这家伙的智商比常人低——”
“喂!”沈靖宽不满地叫道。
“要是你担心的话,我可以带他去做测试,不过说到底,这个赌局是彼此同意才能成立的,我也愿意给你中途认输的选择,这样一来,你还怕什么?”沈士琛微笑著凝视他,目光中隐含一丝若有似无的挑衅。
“谁怕了。”他立刻道。
仔细一想,这个赌局确实对他有利,报酬也相当丰厚,不答应才是傻子。不过从这一点而观,也可以看出沈靖宽确实迫切地需要家教,要不然沈士琛也不会将条件放松到这种地步。但只是要平均及格而已,又不是要考第一志愿,若只针对这一点专精地读书的话,未尝赢不了赌局。
“那就这样。”顾常昭看了沈士琛一眼,“希望你说话算话。”
“当然。”沈士琛含笑道。
三人起身上楼,顾常昭这才发现眼前这个不学无术的国中生自己便有一间独立的书房,心中不禁生出明珠暗投之感。从一进门的时候,他便发现沈家看起来像是所谓的有钱人,至少经济水准肯定在小康之上,要不然沈士琛不会轻松拿出十万给沈靖宽,被骗了也不十分生气,又在知道实情后,拿这十万让顾常昭接受家教的工作。
沈士琛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拿了一本书,便翻了起来。顾常昭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想监视还是观摩,也不打算多问,便对沈靖宽道:“以你的程度而言,必须重新从国一的课程开始,把课本拿出来。
“
“你这话未免太自大了,c中有什么了不起!”沈靖宽仿佛终于忍无可忍,露出受辱的神情。
“c中没什么了不起,那你能发誓一年级的课程你都懂了?顺便一提,我已经考上t大,参加的也不是一般学校推甄,而是特殊推荐,因为第一志愿是t大法律系,高中前两年半在校成绩排名百分比必须在全校前1以内,学测至少满级分,才有顺利上榜的可能,这次推荐放榜,该系全国录取人数包括我在内只有五人,其他人就算考了满级分也都落榜了。”他顿了顿,平静道:“不用多说你应该也知道,在c中连续两年半成绩都维持在最前面1是什么概念。”
沈靖宽愕然地望著他,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又悻悻地闭上了嘴。
顾常昭一贯脾气不好,更加不会允许别人质疑他最拿手的领域,面无表情道:“坐下,把数学课本拿出来。”
沈靖宽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坐在不远处陪读的叔叔,然而沈士琛对他们耸了耸肩,“术业有专攻,别看我。”竟是一副置之不理的态度。沈靖宽别无办法,只能照著他的话坐下,不甘地将课本找了出来,打开第一页,放在书桌上。
背后的视线实在让人无法忽略,但是顾常昭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便索性无视对方的存在,自顾自地从课本第一章教起。
“现在休息十五分钟,你可以去喝水或走动,等会准时回来。”
顾常昭道。
沈靖宽看了他一眼,神色依旧不太好看,敢怒不敢言地起身走出了书房。顾常昭对于少年抵触的态度毫不在意,来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才喝了一口水,就听一直旁观的沈士琛问道:“实际教过之后,你觉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也不算笨。”顾常昭道,“若是他肯配合一点,要考到平均分数不难。”
沈士琛“噢”了一声,似乎放下了心。“那就交给你了,我对你可是很期待。”
顾常昭沉默下来,自顾自地喝水,以放松的姿态靠在椅背上,察觉到沈士琛一直望著他,而且久久没有挪开视线时,不由得有点不悦。
“你看什么?”
“没什么。”沈士琛目光一动,“就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
“你穿女装会是什么样子。”
顾常昭白了对方一眼,“你不是看过了吗?”
“你说那个部落格里的照片?”沈士琛微微蹙眉,似乎正在回想,“那里的照片都只有拍到脖子以下的部位,除了胸部很平之外,看起来跟一般女孩子没什么区别……你传给靖宽的脸照又是一脸浓妆,看起来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人。”
“我不知道你对小男生也有兴趣。”他讽刺道。
“我只对你有兴趣。”沈士琛唇角微扬。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在他如此反驳过后,沈士琛脸上的笑意反而更加浓厚。其实顾常昭也大概知道对方对他的兴趣出于什么缘故;既是c中的学生,又有女装癖,个性不讨喜脾气也坏,对方大概是觉得逗他说话很有趣,就像逗弄沈靖宽一样,完全是年长者对年幼者的态度,而非出于其他感情。
确认这件事后,顾常昭才终于对眼前的男人放下戒心,悄悄打量对方。男人头发短而俐落,五官也算俊朗,身材修长之余又不算单薄,大概也不是所谓的白斩鸡,如果暂且将自己穿女装的癖好放到一旁不管,单论对男人的审美观感,他倒是希望自己以后能长成沈士琛这副模样。
察觉自己想得太远,他不由自主看了时钟一眼,“沈靖宽怎么还没回来?”
“也许是去偷懒了,我去找他。”沈士琛起身,一边伸懒腰一边道:“你要是想活动一下可以去走廊上散步,不过最好不要进去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间。”
“为什么不能去?”
“也许里面有不能让你看到的东西。”对方随口道。
“是什么?你前几任妻子的尸体?”顾常昭反问道。
沈士琛微怔,噙在唇际的笑意随即扩散到脸上的每一处,“不是。
你想进去也可以,不过记得征求对方同意。“说著,便离开了书房。
顾常昭对于对方所说的房间倒没有探究的心思,在走廊上走了几步后,不由得在一扇落地窗前停下脚步,往下看去,沈靖宽正站在花园里,手上拿著手机,似乎在上网,而沈士琛片刻后便走到他面前,叔侄二人说起了话。顾常昭看了一眼,正想回去书房时,便听到了些许轻微的声音。
他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往发出声响的地方走去,于是那声音愈发清晰,与他记忆中听闻过的乐音逐渐重叠,不知不觉,他来到走廊末尾的房间。门没关好,所以他才听得见里头的声音,少女背对著他,双手仍放在琴键上,顾常昭一时走神,直到琴声停下,对方回过头来,他才陡然惊醒。
少女的背影跟他记忆中的那个人相当相似,背脊一样挺直,但从正面看却是完全不同的模样,顾永映整个人都像棉花糖一样甜甜软软的,不说话时连目光也带著一丝撒娇的意味,而少女给人的印象完全相反,一头乌黑长发将皮肤衬得雪白,眼尾微微上扬,脸上面无表情,有种难以言喻的冷漠感。
“你是谁?”
“我……”他愣了一下,才找回言语的能力,“我是沈靖宽的家教。”
“噢。”对方无所谓地应了一声,起身走了过来,“我是沈靖容。
“说著,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神情倒不像先前那么冰冷,而是多了一丝平静。
沈靖宽,沈靖容,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一家人,大概是兄妹或姐弟。
顾常昭这时终于抽离纷乱的思绪,尽量礼貌道:“你好,抱歉打扰你了。”才正想告辞回去书房时,便见沈靖容凑到他身侧,鼻尖微微一动。
“怎、怎么了……”他一阵尴尬。
“你身上有很香的味道。”少女对于他的窘迫无动于衷,脸也凑得很近。
对方这么一说,顾常昭才回想起来,那大概是化妆品残留的香味,一时不由得涨红了脸,正感到不知所措时,便听见沈靖宽急切又愤怒的声音:“你在对我妹妹做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顾常昭连忙辩解,微微退开一步,脸上的热潮却迟迟没有退去。
这是他第一次跟女性靠得这么近却没有任何排斥的感觉,大概是因为沈靖容身上没有让他感到抗拒的因素,诸如甜美的笑容或软得像随时会滴出蜂蜜的嗓音之类的东西,那种跟一般女性截然不同的特质反而令他感到安心。
顾常昭回过头,正想催促沈靖宽回书房,就见沈靖宽的身后还站著一个人,沈士琛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望著他,仿佛惊讶之余,又有几分不解,顾常昭一看就知道对方跟沈靖宽一样误会了,却懒得多做解释。一小时后,剩余的课程结束,沈士琛起身送顾常昭下楼,两人都沉默著,最终却是对方先出声。
“我还以为……”沈士琛有些犹豫。
“什么?”顾常昭不耐烦道。
“我以为相较于女人,你对我更有兴趣。”
他一怔,“你未免太自恋了。”
“比不上深信自己会被迫卖淫的人。”
“……”顾常昭撇过头,不想再与对方交谈。
“所以你不是同性恋?”对方又问了一次。
“不管是不是,都不干你的事。”顾常昭换上自己的鞋子,头也不回地道:“再见。”
回家路上,天色早已暗下,他搭上捷运后,不由得发起呆,又想起沈士琛先前说过的话。对方大概是觉得他既然有穿女装的癖好,应该是喜欢男人的,顾常昭对此却不能肯定,他只知道自己对大部分的女性感到抵触,但对男性也没有多余的感情与欲望,因此对方的问题,他也不明白该如何回答。
不过他其实并不执著于问题的答案,就算放著不管也不会怎么样。
他这样想道,回到住处后匆匆洗过澡,很快便躺在床上睡著了。
隔天醒来,顾常昭一如以往地赶在迟到前来到学校,坐在最后一排,自顾自地拿出了准备好的国中课本,开始整理笔记;虽然当时对沈靖宽说了大话,不过他也不想因为毫无准备而答不出对方的问题,因此最好还是再读一次国中教材。坐在他隔壁的同学看到他手上的旧课本,下课时忍不住问道:“你在做什么?”
“整理笔记。”顾常昭放下笔,往后伸了个懒腰,“最近找了一个家教的打工,教国中生。”他没有将那十万债务的事情说出来,便只含糊地说了家教的事。幸亏当时没有将国中教科书扔掉,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用场。
“你的学生一定很可怜。”对方笃定道。
“为什么?”顾常昭一脸茫然。
“比如说,‘这不是看两次就能背起来了’、‘直接套公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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