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窗外夕阳落下,天色彻底变暗。
反侦察系统的构建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顺利,他们花了三小时构建出雏形,而下一步的开发需要等到系统自动设计好系统框架,托尼斯塔克把这些交给Friday后就离开了操作台。
别墅大厅没有开灯,只有通往楼底工作间的楼梯带着一点光亮。
托尼斯塔克借着月光熟门熟路地摸到厨房倒了杯水,他靠在冰箱上看着整个大厅唯一散发出一点灯光的地方,半晌后倒扣下水杯,抬脚走进工作间。
然后在听到工作间里的爵士乐后:你在工作的时候听这种歌?
唐尼没有回头,两只手依旧在光屏上设计着盔甲的内部细节,在听到托尼斯塔克的话后反问了一句:这种歌?
托尼斯塔克拖出门口的光屏直接切了一首歌,一首很炸的电音摇滚,带着一点唐尼其实并不排斥但也没那么欣赏的时髦:八十年代的激光秀都不会用这种鼓点爵士了。
唐尼没有说话,拖出光屏旁边的小窗口把音量调小了以后继续他刚才的工作:你们的系统设计好了?他看了一眼左下角的时间,只用了三个小时?
托尼斯塔克:内部框架的填充Friday就能完美解决。
男人说着往里走了几步,在看到被收拾整齐的工作间后挑了挑眉,刚想说话,注意力就被唐尼面前已经几乎完善的盔甲设计全部夺走。
他停在唐尼光屏的对面,看着上面一个个已经被设计好了外形和功能走向的盔甲,从马克11到马克30,蓝色的眸子在看到那台代号蓝色百夫长的盔甲时终于露出了一点意外的表情。
他伸手放大了马克30的设计理念:保护力场,强化行动,能量转移这些水平有点超前,就算是解决了液态金属的问题也不是短时间内能设计出来的。
唐尼:所以我简化了内部的操作系统,让他的功能看起来更偏向升级版的马克20。
他说着手指划过眼前的一排盔甲,把其中一套代号迈达斯的,已经几乎完成了全部理念设计的盔甲拖了出来:防水,耐高温,能深入超过两千米深海水域,也能在火山作战,速度更快,防御性能更完整,同时具备液态金属的自我修复能力,加装了马克20的响尾蛇导弹和马克18的自动校准系统,只是胸口的反应堆没办法再发射集束光线。
唐尼说着把盔甲拖进了操作界面,旁边工作台的机械臂也开始进行精密的金属切割和拼接:想要一次性启动这么多功能,一发集束光线很可能就会打乱盔甲的所有内部能量流通。
托尼斯塔克看着光屏:这也是你从漫画里找到的灵感?
唐尼:确切的说是电影。
在机械臂开始组装盔甲以后,唐尼终于得到了一点休息的时间,他伸展了一下手臂:漫画里的盔甲功能太夸张,而且很多并不符合常理,理念设计至少领先了地球科技水平三百年。
托尼斯塔克:比如?
唐尼从椅子上站起来倒了杯水,回忆了一下漫画里最出名的几套盔甲:石中剑,天选组,弑神者,宇宙无敌,黄金宫。
虽然中年叛逆叛逆但并不中二的托尼斯塔克听到这些名字尤其是宇宙无敌以后:我起的?
唐尼看了一眼男人脸上的表情:编剧起的。
托尼斯塔克不说话了。
工作间里一时间只剩下摇滚电音和机械臂不停切割着金属的声音。
马里布别墅里的一切都是托尼斯塔克亲手完成的,所以他对机械臂的运作再熟悉不过。
他几乎一眼就看出了机械臂运行方式上不对劲的地方:你要做两套离子束激光?如果是想解决马克20耗能的问题为什么不直接用压缩离子?
唐尼喝光了杯子里的水,理所当然道:你不要吗?
托尼斯塔克顿了一下:要什么?
新盔甲。唐尼把空水杯倒扣在桌面上,马克6号的功能已经应付不了很多事了。
托尼斯塔克把目光从机械臂上移开,看了一眼靠在工作台边的唐尼。
有时候定向思维就是这么回事,在自己一个人工作了这么多年以后,他确实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别人来给他做盔甲。
他有点意外。
托尼斯塔克重新转过身去看光屏上的马克20,半天后才终于找到一句挑剔的话:这个配色太普通了。
大概是当初盔甲设计的灵感来自于黄金之王,所以迈达斯理所当然地是全金色的配色,从这一点上唐尼不得不承认,这个配色确实不太合适。
唐尼看着背对着他在光屏上开始挑选全新配色方案的托尼斯塔克,半晌后,就像忽然想起来那样:希尔特工有一个东西给你。
他回到大厅把那个白色盒子拿了下来,放到托尼斯塔克面前:似乎是一个阵亡的神盾局特工要给你的。
托尼斯塔克看了那个白色盒子一眼,然后伸手打开了上面的盖子。
盒子里安静地躺着一叠印着钢铁侠的明信片,旁边是一个沾了一点血的钢铁侠钥匙扣,最上面放着一张希尔特工写的纸条。
[他最后一个生日时许的愿望是能得到托尼斯塔克的亲笔签名。]
我见过这个特工。唐尼在把盒子递给托尼斯塔克后就重新坐到了男人身后的工作台上,也没有凑过去看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他低头看着手心,他那天跟梅琳达一起来过联盟一趟,我看得出来他似乎想跟我搭话,但是碍于上司在场,一直到离开以后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托尼斯塔克翻了翻那叠明信片,上面都是手绘的钢铁侠的样子,从最开始笨重的马克1号到后来的马克7号。他沉默地拿起旁边的笔在明信片上签了名。
唐尼伸手关掉了工作间的音乐:死了很多人。
托尼斯塔克扣上笔帽,看向不远处垂着眼帘的唐尼:你很自责?
唐尼搓了把脸:没有,那不是我造成的。他隔着光屏跟托尼斯塔克对视,但是这件事原本或许可以避免。
这大概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阶段。
托尼斯塔克看着那双带着一点茫然的暖棕色眼睛,他似乎从里面看到了当初的他自己,从他发明的炸弹第一次炸死人开始,只不过他们之间的区别是
唐尼是正常人,他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也会有下意识地想要倾诉的时候,但他不会。
性格决定了托尼斯塔克无法向人示弱。
同样的也没人会指望他能做好什么安慰的工作。
我不清楚你的世界是什么样,但在这里,有人会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你很快就会习惯的,今天是你的朋友,明天可能就会是你。
托尼斯塔克把那些签好名的明信片放回盒子里,盖上盖子:或者是我。
唐尼沉默了。
他不太想再继续这种沉重的话题,但就像忽然想到什么事那样,他移开目光:所以你才会毫无顾忌的冲进虫洞送死。
托尼斯塔克下意识看了唐尼一眼。
显然,对方还在他那天不负责任的行为耿耿于怀。
托尼斯塔克表情没什么变化:因为我知道我不在了以后起码纽约还会有一个钢铁侠。
男人的语气很坦然,坦然到甚至唐尼有点分不清他这句话是发自内心还是在在讽刺什么。
一个暴躁易怒的炸药桶,帮过唐尼的忙也在他面前爆炸过好几次。
人类的行为都是复杂的,包括他们的思想和动机,而在这一点上,托尼斯塔克的似乎格外让人捉摸不透。
唐尼不想再去仔细地揣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