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时候离校的?”
随艺想起彭志飞来找的时间:“熄灯没多久,现在可能走了有半个多小时了。”
陈诺回头就走,临出门前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这件事谁都不许说出去,你们都给我宿舍里老实呆着,知道吗?回来收拾你们!”他“哐”地摔门出去,走廊里立刻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陈诺跑步离开了。
409全宿舍人都傻了,前一分钟他们还怕被陈诺发现,现在反而盼着陈诺能把顾卫南追回来。万一顾卫南真被开除,他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陈诺一边飞奔一边给学校后勤处的战友打电话:“大成吗?是我,陈诺。你赶紧给我调个车吧,队里一个学员急病,人正吐着呢,得赶紧送医院!不用不用,别叫司机起来,我有驾照,你把车钥匙给我就行!好,三分钟到你那!”
说完又给吴队长打,“吴队紧急集合的时候你帮我带一下队,我现在有急事出去!什么事?妈的跑了个兵!帮我糊弄下上面的,天亮前保证把他揪回来!”
挂了电话以后,陈诺把手机一关,揣进了兜里。后勤处被唤作大成的战友已经等在值班室了,陈诺签字领了车钥匙,二话不说就往外走,被大成一把扯住,很有经验地问:“老实说,你是不是跑了兵了?”
“草你个混小子,别乱说!”陈诺骂,见大成不放,无奈道,“别说出去,回头跟你说!”
“你个混蛋我就知道!”大成笑着骂,“哪次军训不跑几个,还用瞒兄弟。不过这次你咋急成这样,跑了自家孩子似的。”
“废话,你家孩子跑了我急什么?”陈诺已经打开车门坐进去,发动了就走。
“妈的你爱惜点!”大成在后面嚷。
陈诺根本没工夫搭理,开出校门之后就开始猛踩油门,一路朝着火车站方向开,闯红灯无数。
顾卫南刚从售票窗口买了回家的火车票,在候车厅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发车时间是十一点五十五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眼前人群攒动,来来往往地从他身边经过,顾卫南神情愣愣的,显得有些茫然无助。真的逃出来,顺利地买到车票以后,他开始担心怎么向家里交待。长这么大,他还从没做过什么叛逆的事,而这第一次叛逆的后果就可能很严重。
过了一会,他从牛仔裤口袋里重新拿出车票看了一眼,又放进去,好像这样能让自己坚定决心似的。即使是错误,他也不打算后悔,而如果不回去,他真的可能会后悔,还有什么更坏的结果呢?如果被退学,从本心里讲,那也不算多坏的结果吧。
顾卫南这么宽慰着自己,舒了一口气,放松地转头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旅客。这一望他僵住了,因为就在他这一排座位的过道入口处,一个穿军装的身影正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笔直朝着他走来。陈诺不住客气地请堵住过道的旅客让一下路,视线却显然始终牢牢锁定在他身上。眼看陈诺越走越近,顾卫南拔腿就跑。
“靠!”陈诺没想到顾卫南还敢跑,也随之加快了脚步。
各种沉重的行李挡在过道上,顾卫南慌张地在人群和行李中穿插,干脆跳上一个个空着的候车椅,连着横穿好几条过道,接着就往候车厅门口跑。陈诺阴沉着脸色追过去,他那身军装引人注目,旅客们都开始注意到陈诺正对一个穿便服的小子穷追不舍,顿时哗然一片,纷纷认定是在抓小偷。
几个身强力壮的男旅客见被追的是个手无寸铁的毛头小子,顿时十分胆大,主动上去帮陈诺拦,结果被顾卫南用几个闪身和反擒拿手法躲掉了。原来有两下子!附近群众更是惊声一片,以为顾卫南要逃掉了。就见陈诺一个箭步冲上来,手臂揪住顾卫南的衣领,二话不说一个锁喉摔把他按在了地上,边按边说:“臭小子,你还想往哪跑?”
衣领被抓的一瞬,顾卫南还想转身摆脱,结果附近的车站执勤人员和几个旅客也跑上来帮忙,把他按了个结结实实。围观群众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他们围在中央,朝着顾卫南指指点点,有的对他表示鄙视,有的还催促陈诺赶紧报案,显然都认为这家伙在作案过程中被解放军发现了。
顾卫南别提多郁闷了,想喊误会,结果喉咙被卡住,喊都喊不出来。陈诺也不急着帮他解释,只是冷冷问:“放开你的话,还跑不跑了?”
不料听了这话,群众反应更大了,纷纷插嘴说解放军同志你千万不能放。
顾卫南想哭的心都有了,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句整话:“不敢了……”
陈诺这才不紧不慢地跟人耐心解释:“大家可能误会了,这是演习。”
草啊!顾卫南差点泪流满面,这么狗血的解释,你港片看多了吧!
好奇的群众们总算在陈诺出示了警官证后慢慢散开了,顾卫南满身是灰地从地上爬起来,垂头丧气。陈诺前后左右地把顾卫南的衣服拍了个遍,拍得四周尘土飞扬。最后他拾起掉在地上的军帽,使劲在顾卫南屁股上拍了最后一下,冷冷说:“前面走!”
第三十七章再表白一次
顾卫南站着没动。陈诺神情冷漠地看他:“你还想怎么着?站这里继续丢人是不是?”顾卫南扭过头消极抵抗,立刻被陈诺毫不客气地拿军帽抽了下头,“草,你还跟我较劲啊!老子为追你闯了多少红灯知道吗?”
顾卫南听了,眼神微微晃动了一下,却仍旧不甘心地低声嘟囔:“我都买了车票了……”
“去退了。”陈诺冷冷说,“难道你还在幻想我能当场给你准假?”
顾卫南只得迈步往候车厅外走,一瘸一拐的。
“等等,”陈诺立刻发现了,“你脚怎么回事?”
“崴了。”
“哪崴的?”
“从学校院墙上跳下来的时候。”
顾卫南的脑袋又挨了一下抽,就听陈诺说:“你脑子装的浆糊啊!那么高的墙也敢跳,找死吧?”
“怕被人看见追上,急着走才跳的。”顾卫南试图证明他脑子没浆糊。
陈诺看到旁边一个空位,朝那边示意:“坐那我看看什么样了。脚崴了你还敢跑这么快!”
顾卫南慢慢走过去坐下,还嘴硬说:“要没崴我早跑了……”
陈诺黑脸:“再废话回去看我不整死你。”他嘴上说得冷酷,还是弯下腰去撩顾卫南的裤腿。
“啊!我忘了个东西!”就在陈诺弯下腰去的时候,顾卫南猛地站起来,趁陈诺一愣神的功夫,哧溜冲到了门口,往外一拐跑没影了。
“妈的!”陈诺顿时炸了,他可是真在为顾卫南的脚担心,没想到被这浑小子耍了个正着。陈诺立刻跟着发足冲出了候车厅。
旁边的群众看不明白了,刚刚还在好好说话呢,怎么眨眼又开始追了,难道又演习?
顾卫南的脚是真崴了,强忍着疼才跑出来的。只是这次和开始不一样,症状明显加重,一着地就钻心疼,出了候车厅就再也跑不动了。无奈之下他溜进了候车厅旁边的小超市,蹲在最里面的货架边假装买东西,盼着陈诺追隔壁候车厅去,反正那么多候车厅呢,找去吧。
不过不管怎么逃,他毕竟还是要上车的,所以也只能在这附近躲躲,看到时能不能躲过陈诺混上车,否则就得转战长途汽车站或者飞机场了。蹲了大概有四五分钟,顾卫南悄悄朝外看了看,没见陈诺的人影,于是一瘸一拐地转到了隔壁的连锁餐厅。那个餐厅的摆设有点像火车上的座椅,椅背很高,顾卫南找到最里面的一张桌子,要了碗牛肉面。
从逃离学校开始神经就没放松,刚才又一阵激烈奔逃,他早就饿了。顾卫南吸溜吸溜地吃着面,一边不忘悄悄朝门外探头探脑。他相信要是陈诺出现,自己肯定能先发现,毕竟他那身军装太显眼了,火车站虽然人流多,穿军装的可没几个。
等到面条见底,果然也没发现陈诺,顾卫南不由放松了警惕,对走过来的老板说:“老板——”
“买单。”从他背面的座位上传出一个冷淡的声音,把顾卫南的话头接了过去。顾卫南腾地站起来就想往外跑,陈诺已经早一步站到他桌边,指着他桌上的面碗说:“给他买单。”
顾卫南完全傻掉了,只呆呆地想:完了……
陈诺替他付了帐,低头问:“吃饱了?”
顾卫南默默点头,他想不通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居然一点都没察觉陈诺就坐在店里。
陈诺又问:“现在可以去退车票了吧?”
顾卫南再点头,老老实实地站起来。陈诺忽然两手伸到他胸前,手法熟练地从他口袋里摸出学员证,再沿着腰部向下,一边拿手挤压一边翻动,摸出了顾卫南裤袋里的车票和钱,直到确定他身上再翻不出什么了才住手。
如此专业的搜身动作简直太容易让人误解了,餐厅老板眼神怪异地看着顾卫南,看得他满头黑线,不得不为自己的清白出声:“你干嘛拿我东西?”
“防止你再玩花样。”陈诺把学员证、钱和车票没收,“万一你跑远了,我还得追你家去,到时就算想替你瞒都瞒不住,你可能就真得退学了。趁天还没亮,赶紧回学校吧。”
做得太绝了……顾卫南已经没了指望,只剩服从一条路。
陈诺领着他出了餐厅,发现他走路还是那样:“你脚真崴了?”
“嗯。”
“我看看。”陈诺又弯下腰去。这次顾卫南哪敢再跑,结果陈诺已经又火了:“都肿成馒头了还跑跑跑!你跑得掉才怪了!还能走吗?”
“走慢点可以。”顾卫南说着走了两步,疼得牙齿缝里“嘶嘶”响。
“你这还叫可以?”陈诺冷冰冰反问。
“呃……”顾卫南有点语塞。
陈诺沉着脸说:“背你过去吧。”顾卫南推辞,自己单腿跳着走,陈诺把他抓回来,不容置疑地说,“顾卫南,我命令你爬到我背上来!”
顾卫南郁闷,为什么非要用“爬”这么个动词啊?可能等他望见陈诺紧实的后背,这点郁闷已经被窒息代替,顾卫南的心脏突然毫无征兆地“砰砰”乱跳起来,这是好多天没有过的感觉。被拒绝以后,他一直在拼命克制自己对陈诺的好感,还刻意挑剔陈诺的言行,好让自己有理由疏远。可是现在,陈诺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过给了个后背,他所有的节制就变成渣了。
顾卫南一边恨不能把自己抽醒,一边却已经慢慢朝陈诺伸手,轻轻一跳,就抱住了他的脖子。胸口紧贴在陈诺后背的刹那,顾卫南压抑已久的感情已经澎湃到底,连那点保持距离的自觉都没了。只剩个小声音在心底无力地叫唤:教官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啊,这下可彻底跑不了了……
陈诺背着他开始朝前迈步,顾卫南无比紧张地在陈诺背上问了句:“去哪儿啊?”
“说多少遍了!退票!”陈诺显然压根没体会到顾卫南的感动心理,没好气地回。
陈诺一直把顾卫南背到售票大厅,去军人窗口退票,顾卫南惊讶地看到他拿出两张票要退:“怎么有两张?”
陈诺冷冷瞥他一眼:“你跑了的时候我去买的。不说了吗?万一你真上了车,我得跟着去把你逮回来。”
顾卫南吓了一跳:“原来是说真的啊?”
“你以为是假的?”
顾卫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有点内疚。陈诺退了票,在售票大厅外面看见公用电话,忽然对他说:“你等一会,我去打个电话。”
“你没手机?”
“白痴,我手机有部队的追踪系统,一开机就暴露了。”
“哦。”顾卫南老老实实当了次白痴,乖乖站在一边等着。
就见陈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个小本,照着上面拨了个电话。火车站人声嘈杂,顾卫南听不清他给谁打。过了一会,就见他挂了电话,又拨通了一个,没一会居然拿着听筒朝顾卫南招手,示意他过去。
“谁?”顾卫南跳着过去,“怎么叫我接?”
“你爷爷。”陈诺淡淡地说,顺手把听筒塞到他手里,“别说你在火车站。”
顾卫南惊呆了,他颤抖着手指接过电话,把听筒按在耳朵上,听到爷爷声音的一瞬,眼泪差点不争气地掉下来。爷爷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中气十足的声音和爽朗的笑声总算让顾卫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放下听筒后,顾卫南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舒心笑容。陈诺在旁边看着他说:“这下安心了?”
顾卫南笑着抹了下眼角:“教官,谢谢你,我爷爷没事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我没想到……”从怀着被学校开除和被家人严厉训斥的打算,决心承担不顾一切回家的后果,到被陈诺抓住,不得不回学校,顾卫南基本上只剩下失落了。他没想到,真的没想到,陈诺不只是来抓他回学校,还一直想让彻底安心,甚至帮他联系到了爷爷。
“教官。”去停车场的路上,顾卫南继续抱着陈诺的脖子,放肆地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忍不住叫他。
“干吗?”陈诺声音毫无起伏,“你不会想再对我表白一次吧?”
☆、第三十八章不想跟你上床
顾卫南满腔感激之情瞬间化为一个“囧”字凝固在了脸上。陈诺这话说的,简直跟说“给我来两斤白菜”一样随意啊!在他眼里自己真这么幼稚吗?顾卫南心里不是个滋味,闷声说:“教官,你以为这是菜单上的菜,想点就点啊?”
陈诺说:“我看你那感动劲,还以为又要被表白了呢。”
“我又不是天天没事瞎表白,我很郑重的!”
说完这话,他忽然想起自己此刻的造型,当下极其郁闷。这要换了文艺又狗血的电视剧里,他应该极其拉风地站在陈诺对面,严肃地进行这个话题才对。现在被托着屁股趴在人背上,摆着如此不郑重的姿势强调自己很郑重,真是熊透了啊!
“哦,有多郑重?”陈诺似乎是专门捉着顾卫南的痛脚问。
顾卫南想撞墙:“教官,不带拿人这么寻开心的!”
“怎么了?”陈诺很平静,语气里完全听不出寻开心的成分。
“很难堪啊!”顾卫南泪奔了。
“哦,你表现那么生猛,还怕难堪啊?”陈诺诧异得很真实。
“我哪里生猛了啊?”顾卫南委屈,鼓起勇气也就表白了这么一次,还被拒了,我要够生猛早把你扑倒了。
“那你认为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陈诺冷冷问。
“……”顾卫南这还在考虑自己的追求力度问题,哪想到陈诺已经转移了方向,把他从另一面打倒了。
候车大楼上方那闪着灯光的“火车站”三个大字稳稳映入眼帘,顾卫南忽然认识到自己的前途问题,蔫了。作为一个被立为全级标杆的军校新生来说,当逃兵还不算生猛的话,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倒是陈诺见他挺久不说话,主动又开口:“哎,怎么不说话了?”
顾卫南诚惶诚恐地问:“教官,我这种情况不开除的话会有什么处罚?警告还是记过?”
“这个我还没想好。”陈诺随意地说,“也许罚你操场上晒着太阳跑一天?”
“啊?”顾卫南一呆,“不按校规处罚吗?”
“你要想去学校自首,我也不反对。不过万一学校决定让你滚回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陈诺的语气还是挺冷淡,但最后那句话明显有了松动的迹象。
顾卫南立刻精神了:“教官,这么说你徇私枉法了啊!”
陈诺听到顾卫南欠揍的话,差点当场给他个过肩摔:“这混小子,得了便宜还敢卖乖?”
顾卫南察觉到危险,赶紧转移话题拉近乎:“什么混小子,教官你根本也不大啊,能不能不要这么老气横秋的,弄得大家还以为你人到中年了呢。”
陈诺冷冷斜他一眼:“就这还镇不住你们呢!伤了的送药,逃了的一个个哄回来,教官都成保姆了。你们这还叫兵?一帮子大爷吧!天天就知道叫苦叫累,想着怎么请假摸滑。”
顾卫南厚着脸皮说:“那不包括我。我这是特殊情况……”
“嗯。”陈诺考虑了一下,依旧声音冷冷,“客观地说,你还算好点,起码不是为了偷懒,但归根结底都是纪律性太差。无组织无纪律,你算个屁的兵!”
顾卫南逃兵都做了,今晚胆子是前所未有的壮,当下不怕死地接话说:“我纪律性差,那教官你开小灶笼络学员,是不是原则性太差了?”
陈诺微愣:“我什么时候笼络学员了?”
“你上次亲口说的,说我是稀有物种什么的……从那以后不就常单独叫我吃饭吗?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在巴结你,我都冤死了。”顾卫南对此很有意见。
“哦,你说这个。”陈诺瞬间调整回温和状态,居然微微笑了,“你不是说喜欢我吗,请你吃饭你还不乐意啊?”
顾卫南当然不乐意:“那是两码事,我又不是为了让你特殊对待才说出来的。”
“那你可能有点误会了。”陈诺背着他在嘈杂的广场上走着,温和的声音有些不清晰,“我那天还说了,我喜欢过很多学员,但没碰见同样喜欢我的。所以我找你吃饭固然因为你说喜欢我,同时也因为我也喜欢你啊。我以为是两厢情愿的,这算笼络吗?”
顾卫南怔住了,原来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陈诺是喜欢他的,这点只要稍微一想就可以发现。不然的话,陈诺不会选他当标兵,不会给他开各种小灶,更不会对他的事那么上心。换别的教官,直接跟学校打报告,先把他按逃兵处理,然后出来找人,这才是最正常的做法。可是陈诺却没有,他冒着自己被处分的危险,瞒着学校追来火车站,为的是不让他顾卫南受处分。
吴队长说陈诺对喜欢的兵都是很照顾的,说明陈诺向来如此。只是因为别人并不喜欢他,所以不在意,而陈诺当然也没必要私下对不喜欢自己的兵表达喜爱之情。顾卫南就不一样了,他急吼吼地表白了……这说明他是喜欢陈诺的,甚至超越了一般的喜欢。于是,人人敬而远之的魔鬼教官终于遇到了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兵,这就是顾卫南显得独树一帜的原因。
“我以为是两厢情愿的,这算笼络吗?”陈诺这句话让顾卫南惭愧,可同时又让他特别沮丧。从一开始陈诺就没有刻意掩饰对自己的偏爱,只是他的偏爱却让顾卫南高兴不起来。陈诺的所谓喜欢,跟自己的不一样啊!
“草……”顾卫南趴在陈诺背上吐槽出声,这么前心贴后背的距离,为什么想跨出一步就那么艰难呢?
“你在想什么混账事?”陈诺已经找到学校的车,正掏出钥匙遥控打开车门。
顾卫南视线落在陈诺的衣领,反问:“凭什么我想的就是混账事?”
“凭我对你的了解。”陈诺走到车门边把顾卫南放下,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淡淡说,“进去吧,纯情少年。”
日,又来这句……顾卫南无力地在心中暗骂。陈诺却已经替他关好车门,接着绕到另一边,坐到了驾驶座上,熟练地发动汽车。很快车离开停车场,驶上了回学校的路,顾卫南看着路边灯光闪烁的广告牌前方不断掠过,内心前所未有地纠结。对于陈诺的这种态度,他思来想去得不到确切答案。
都那么赤裸裸地表白了,对于自己的感情,陈诺当然是知道的。可是如果彻底不接受的话,为了让对方死心,应该连最普通的好感都不表露才对。可是陈诺完全不避讳,还能严肃地断定自己青春期没过,在第二天问自己的心情,还能老拿自己的表白和身体上情不自禁的反应开玩笑……妈的这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态度吗?
思想太乱七八糟,眼神就会放空,陈诺一眼扫到顾卫南出神的样子:“又在想什么?想到要回学校了,紧张了?”
顾卫南转头看向陈诺,条件反射:“报告教官,我在想你。”
陈诺稍微抬了下眉头:“想我什么?”
顾卫南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教官你究竟对我是什么看法,我想来想去想不通。”
陈诺平视着前方,语气特别正常地回他:“有潜力,做事认真,大部分方面很优秀,但是不够成熟,有时缺乏自制力……”
顾卫南再次无力:“教官,我不是指这个……”他想着怎么委婉点,边说边斟酌着措辞,有点磕磕巴巴,“我是说别的方面,如果刨开教官和学员的身份……比如单纯从个人角度……我是说两个平等的……你对我……呸呸呸!”顾卫南突然说不下去,转头狂呸,面对这混乱的表达,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陈诺手握方向盘,平稳地行驶着,并没有朝他看,只是温和地说:“你可以慢慢想好了再说,还有半小时的路程。”
顾卫南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认真看向陈诺:“教官,我干脆直接说了吧,我想不通你对我感情的态度。上次,我真的认为你已经拒绝我了,也想着死心,因为你好像无动于衷,平常训练、谈话,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可是到现在我都没法彻底死心,因为你有意无意的话,总让我感觉还有希望。”
车速猛地慢了一下,陈诺居然在一个红灯前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他:“你自己认为呢?”
顾卫南抿紧了嘴唇。陈诺到底对他有没有特殊感情?这个问题他经常在考虑。如果有,为什么总是表现得这么冷静,时不时泼自己冷水;如果没有,为什么说的做的又总是会让他想入非非?在陈诺面前,自己总是忍不住头脑一热干点出格的事,这只是因为他对陈诺特别特别的喜欢,所以才没有什么抵抗力,诸如此类的原因他可坚决不会考虑在内。
短暂的沉默后,顾卫南豁出去了:“我不知道。你老拿我表白的事开玩笑,也许是觉得我的行为很幼稚很好笑,但是在我看来,这都挺像勾引的。”
“勾引?”陈诺脸色有点难看,显然对这个词不大适应。
“嗯。”顾卫南肯定,尽管陈诺看起来很像要他把踹下车去,还是大着胆子补充,“就像是不肯正面回应,却又从侧面给了暗示。”
“比如?”绿灯亮起,陈诺依旧平静地启动汽车。
比如你每次叫我纯情少男,心里其实想说的是色情少男吧!顾卫南在心里吼。
他偏过脸,不敢跟陈诺对视:“比如我心里想着那种事的时候,你其实都知道,表白之前你就知道了。浴室里那次,你故意躲开我,假装若无其事,可是当我去问吴队长那个问题,你明知道我的用意,还是回答了。另外还有很多很多次……其实仔细想想,你好像表现得对我没兴趣,但实际根本没有明确拒绝过我的感情。”
他说完这些胆大包天的话,等着迎接陈诺的训斥,结果没有等到,只是听见陈诺淡淡地问:“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为什么?”顾卫南一怔,陈诺居然都没有否认……刹那间,他灵光一闪,激动了:“教官……”
陈诺点点头:“因为我真的不想跟你上床,所以你最好给我收敛点。”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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