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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真去了是吧?”苏晟黑着脸问。

洛洛点了点头。

白羽恒听闻,只愣了一刻,突然纵身一跃,飞奔了出去。

“羽恒别去!”苏晟大叫,但白羽恒却根本没有停下脚步。

“哎……”苏晟看着白羽恒一闪不见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头对洛洛说,“你乖乖待在这不要乱跑,也不要再告诉其他人小澈的去向,待我回来,就给你糖吃,听懂了吗?”

洛洛听见有糖吃,忙不迭的点点头,随后就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

苏晟见状,走出了居舍,看着天边残存的余晖若有所思。今日是九九重阳之日,天高气爽,阳势达极。莫说千落庄里一派澄净,就连神见之森里常年的阴霭都少了几分,此时要想寻一丝莫测的邪念似乎比往日要容易得多。

苏晟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找出了素素的所在,几个腾挪后从一棵树后面薅出来正要逃窜的素素。

“小狐狸精。”苏晟拎着素素的后衣领,压低声音说,“真以为自已轻功天下无双了?见我来了还敢跑!”

“哎呦~”素素的脸变得很快,楚楚可怜的冲着苏晟撒娇道,“苏灵师,你弄疼我了。啊啊啊啊啊!!!”

“哎呀胆子不小啊,跟我都敢用百媚幻生?”苏晟伸手狠掐素素的脸,威胁道,“据说历任白狐都曾引起天下惑乱,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把你扔到转生湖里脱了魂,省得你日后作妖伤了国祚。”

“苏灵师我不敢了!”素素大惊,哭着求饶道,“我再不敢了!”

“不敢最好!现在跟我去皇宫救人!”苏晟说完,不等素素有异议,拖着她向南奔去。

皇宫位于界灵殿往南二十里,白羽恒自千落庄奔出后,先过神见之森,再过界灵殿,随后一路向南。界灵殿在白日里刚刚举行过祭祀仪式,此时御殿、御庄等几位高阶灵师都随着御神一起往皇宫赴武兴帝的重阳之宴,阵法上的灵力加持较平日弱,即使如此,白羽恒也不敢大意,悄无声息的行灵术脱离界灵殿阵法,纵马向着皇宫方向疾驰。

宫内,武兴帝正与宗亲重臣饮酒赏菊。杨煊虽不是权臣,但因位居比二阶,又是界灵殿国祀之人,身份尊贵,仍被安排在皇帝近前。杨煊刚刚喝完一盏酒,正和上座的梁司徒寒暄最近帝都盛行的舞乐新风,忽觉察到阵法异动,稍一敛息凝神就知道是有半妖试图闯阵。杨煊借醉酒和皇帝告了假,悄悄出殿溜到无人之处,唤来自己的雀鹰,吩咐几句后一抬手,雀鹰立刻展翅,消失在了夜色中。

雀鹰带着杨煊的命令一路飞向界灵殿,掠过正在策马疾驰的白羽恒,直接落在后面苏晟的肩膀上。苏晟并没有停马,一边向着雀鹰说着“知道了”一边扬起手中的鞭子,紧抽几下。

“听着!”苏晟说给坐在他后面的素素听,“一会儿到了皇宫听我指挥,让你用妖法的时候给我好好的用。”

“是。”素素乖巧的回答。

“御神已经知道我带你来了,你要是敢坏事。”苏晟恶狠狠的说,“咱们就转生湖见。”

“我知道了!”素素忙大声表着忠心,“我一定会听话的。”

“那最好。”

疾驰在前的白羽恒并不知道当小澈擅破阵法溜出神见之森的时候杨煊就已经知道了,更不知道得了杨煊密令的苏晟和素素正在他的身后,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小澈平安带回来。

未转生半妖因妖魂不稳,需依靠安魂阵法加持才能确保不被妖力反噬。而外界更有垂涎周幽半妖之力的宵小之徒一直坚信江湖传言,认为若是能活捉到未转生的半妖,即使非皇族人也可用秘法与半妖签订血契收为己用。故而神见之森是千落庄外围的屏障,森内阵法密布、诡异莫测。一是可防半妖误出,二是可防歹人进入。

都不需要说未转生的半妖擅出神见之森是死罪,仅擅闯皇宫这一项就可以让小澈当场死亡八百回的了。以他这种半吊子的微末道行,他很有可能一踏入宫墙就被卫戍皇宫的七杀军斩立决,即使侥幸摸进皇帝寝宫,也会被皇帝的半妖常随撕得粉碎。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藏在黑暗里垂涎半妖之力的人活捉回去做成傀儡杀器。是的,白羽恒想到了最后一个可能,也许小澈刚刚走出神见之森,就被妖力反噬,横死路边。

就算侥幸中的侥幸,他能把小澈活着带回来,又该如何面对御神的问责和惩罚呢?真是不管怎么想,都是一个死字,生机又在哪里?

“死局!全是死局!”白羽恒狠狠的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小狼崽子,当年就不该救你回来!”

第6章6.何处生机

已经跑出神见之森的小澈既没有如白羽恒想象的那般,刚出神见之森就因妖力反噬而横死路边,也没有一踏入宫墙就被七杀军斩立决。他有惊无险的躲过固定的岗卫和巡逻的游卫,然后,就在皇家花园里……迷了路。

小澈蹲在一棵银杏的枝桠间,用妖法跟旁边的麻雀问了路,随后跃到树下的假山上,刚一站稳又立刻矮身躲在灌木丛后。与此同时,不远处响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等到周围再没有了动静,小澈才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坐在了地上。

“麻雀的脑子太小了,问了半天也说不清楚。”小澈抱怨道,“要是能找到只猫就好了。”

小澈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努力捕捉各种生物活动的痕迹,一阵细微的悉悉索索声从不远处的假山后传来,小澈听到,从灌木丛后面蹑手蹑脚的钻出来,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无人后踮着脚尖溜了过去。

谁知转到假山后面,看到的不是野猫,却是两个人影正纠缠在一起。小澈一瞬间惊得汗毛直竖,下意识的往后退,但余光还是与对方的视线对上了。结果还未及站稳脚跟,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高叫:“有……有刺客!”

“坏了!”小澈的脑子里顿时炸开一个惊天闷雷,再顾不得隐匿行踪,撒腿就跑。

嘈杂的脚步声自四面八方而起,迅速向他靠拢。

“抓刺客!”

“抓刺客!”

各种各样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小澈在偌大的皇宫里慌不择路,眼瞅着宿卫越聚越多,小澈心里终于有了恐慌。正当绝望开始蔓延的时候,一声清亮悠长的唿哨突然在西北角响起,随后就是簌簌叶响。

“是万叶落!”小澈未及细想苏晟为什么会在,但他知道万叶落的厉害,本能的矮身就往回廊顶上蹿,刚把自己挂在梁上,就觉出一阵劲风自身边掠过,无数片叶子像锋利的飞刀狠狠地插进回廊柱子上。正在追赶的宿卫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小澈瞅准时机,翻身上了回廊。

一声唿哨又起,方位与刚才有了些许不同。小澈明白,这是苏晟在给他引路,立刻发足向唿哨来源处狂奔。

“弓箭手!”宿卫中一声令下,十几张强弩一起瞄准了小澈的背影,“放!”

小澈耳听破空之声到了身后,忙扭转身子往侧面跃开,落脚处瓦片松动,身体稍歪了几分,就被一支利箭擦过大腿,顿时撕开一个口子。未顾得上呼疼,又有一大波利箭飞来,小澈本能的想往旁跃,谁知伤腿使力不足失了准头,没能一下跃出落点,电光火石间瞥到了漫天的箭矢如流星陨落般向着自己而来,小澈的绝望彻底决堤。

金石相交的声音在小澈身后响起,间或夹杂着锐器入肉的声音,未及转身又听到一句不容置疑的命令——“快走!”

白羽恒手举配剑挡在小澈和宿卫之间,血正顺着他的衣摆一滴滴的滴落在琉璃瓦上。小澈从来不知道,月色中的鲜红竟会是那样的刺目。

“快走!”白羽恒见小澈未动,回身揪着他的衣襟就想往旁边的屋顶纵跃。谁知,灵师中轻功上佳的白羽恒竟然没能跃起,拖着小澈一起跌下回廊。

“喂!”小澈看着白羽恒已被血浸湿的衣摆和苍白的脸不知所措,耳边却再一次传来万叶落的簌簌之声。伴随着声音而至的是利箭的折断,还有一个白色的人影翩然而过,飘飘然的落在了回廊顶。

素素立于瓦上,正用她的芊芊素手拢起垂落脸侧的银色发丝,若水波荡漾,润进人心;剪瞳里装的是天上银河,璀璨华光,目及所致,情传人思。在她身后,一大簇烟花毫无征兆的暮然开在夜空,仿若七彩流光泄于白宣,在她的白裙上描绘出一幅波涛绮丽。所有的宿卫奇迹般的停住追赶的脚步,怔怔的看着如仙女下凡般突然出现的素素。

虽未及金钗之年,却依然魅惑众生。

“趁现在!”白羽恒知道素素正在使用妖法拖延时间,猛地伸手推开小澈,急喊道,“快走!”见到小澈不动,白羽恒又向着素素大叫道,“你快带他走!”

立于回廊之顶的素素听到白羽恒的命令,向着众宿卫嫣然一笑,飘然落到小澈身边,拖起他就往皇宫外飞去。

直到素素的白裙在夜色中消失不见,众宿卫才回过神,一窝蜂的冲上来将已受重伤的白羽恒擒住。

——

武兴八年,重阳夜,后诞七子偈。偈初落,发有金光,瞬乃散,始啼。帝大喜,曰吉兆,赦天下。

——

“没想到,这无解的死局竟然真的让我遇到了生机。”白羽恒头枕在苏晟的腿上,有气无力的说,“以后我修行的心还得再虔诚一点。”

“少说两句,省点力气吧。”苏晟看着白羽恒毫无血色的脸,说,“要不是御神借着杨家的人情上下关照,又请了家里的医官为你治伤,就算皇帝赦了你的罪,你也活不到出狱。”

“阳明御神的恩情我无以为报。”

话音未落,马车一阵摇晃,白羽恒微皱了一下眉。苏晟忙吩咐车夫稳一些,又伸手轻拢着白羽恒的手臂,白羽恒趁机拽住苏晟的袖子。

“多谢师兄来救我。”白羽恒仰头看着苏晟的眼睛,轻声说,“师兄你的恩情,我也无以为报。”

“知道报不了还说什么谢。”苏晟移开对视的目光,却见白羽恒并未松开手,就明白了。和小时候一样,这个样子就是有事要求自己,于是无奈的说,“说吧,还有什么?”

“师兄……”白羽恒知道自己的心思被苏晟识破,未开口先红了脸,好一会儿后才几不可闻的说道,“你,借我点钱。”

苏晟早想到了白羽恒要说什么。虽说死罪免了,但是活罪不可免。降二阶,罚俸一年,这样的惩罚对于白羽恒这个寒门士家出身,刚当上灵师不足一年的人来说,可比死罪还要命啊。

“好。”苏晟没有多问,用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塞进白羽恒拉着他袖子的手里,笑着说,“先拿去花,不够了我再给你。”

白羽恒看着手里的金子,想起了当年在漠西,苏晟随便一出手就是一锭金子,不禁笑着说:“师兄,你这是要买了我吗?”

“别提这事!”苏晟变了脸,恨道,“我现在真是后悔,当年买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提起小澈,白羽恒开始担心起他的伤势,忙问:“小澈的伤怎么样了?”

“他一个半妖能有什么伤?睡一觉就好了。”

“那对他的惩罚是什么?”

“闭门思过三个月。也好,让他好好伺候你,直到伤愈。”苏晟咬牙切齿的说,“但凡他要是敢造次,我直接打折他的腿!”

芷兰殿,泽生吩咐跟从而来的见习灵师们将贺礼放下,并向着梁昭仪躬身行礼,说道:“界灵殿御神贺大公主周礼,愿大公主安康永昌。”

“嗯。”梁昭仪阴阳怪气的应道,“谢过御神。”

泽生见状,挥手示意左右退下,待人都走净,凑上来笑着说:“蕙儿妹妹这是怎么了?大公主周礼,公卿世家都来献贺,妹妹还不高兴吗?”

梁昭仪冷哼一声开口说:“寿昌殿刚刚添了一位嫡子,皇帝为此大赦了天下,那才是值得高兴的事。”

“妹妹这就是自寻烦恼了,皇子的意义自然不同,皇帝偏爱一些也属常理。你瞧当年三皇子出生的时候,皇帝的赏赐也比大公主的多。”

“再多也没有大赦天下荣耀。”

“凑巧赶到了重阳节,皇帝一时兴起而已。”泽生柔声哄道,“蕙儿妹妹自小蕙质兰心,聪敏过人,又兼倾城倾国之貌,膝下有三皇子大公主,朝中又有官居司徒的父亲,难道还怕皇帝不宠你吗?倒跟别人计较起这种小事。”

“四哥哥,你这张嘴啊。”梁昭仪挖苦道,“做灵师真是可惜了。”

泽生笑笑没有回答,在梁昭仪对侧坐下,捡了盏里的一颗果子放进嘴。梁昭仪把玩着手里白玉雕的小兔子,悠悠说道:“以色事君,能有几年的光景?早晚会有年轻貌美的女子充斥后宫,就是现在,皇帝也不是独宠我一个人。”

泽生知道她在指什么,多少有些无奈的说:“人家是发妻,两位兄长一位是封疆大公手握重兵,一位是界灵殿御神。更何况……”泽生往上指了指,压低声音说,“当年与先彰王争位子,杨家可出了不少力。于情于理,也不可能冷落了她,这才过了几年,总不能就寒了忠臣的心吧?”

“道理我都懂,可就是不甘心。杨氏贵为公家名门,又兼为皇戚,暂且不说。石章之只因斩杀了先彰王的半妖常随,现如今都成了御殿。四哥哥啊,你也在界灵殿,你就不着急吗?”

“我着什么急?”泽生不以为意,“鸟尽弓藏、盛极必衰,且让他们折腾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脑内小剧场】

梁昭仪:哼,男人只会嘴炮。

泽生:呵,女人就是事多。

第7章7.束发成礼

今年冬日的雪比往年要多,只正月里,就下了四五场。被白雪抹去一切色彩的神见之森越发迷幻,交错纵横的小路暗藏着难察的玄机,稍不留神,可能就是死门。

好在白羽恒已经在此生活了六个年头,闭着眼也能摸回千落庄。他一手挡在额前,遮住飞落的雪花,一手费力的端着一个雕花描凤的食盒,脚步匆匆的低头赶路,直到小澈站到他身前拦住了路才停下。

“咦?”白羽恒惊奇道,“你这轻功越发好了,我竟一点没有察觉。”

小澈一声不吭的塞给白羽恒一把伞,又拿过白羽恒手里的食盒,问:“这是什么?”

“界灵殿在准备大皇子的束发礼,皇后念及众人辛苦,赏赐下来的宫食。”白羽恒笑着说,“我想着洛洛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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