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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无尽_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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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周偈的脸上写满“生人勿近”,话都带着利刺,“三哥你看错了。”

“这臭脾气真是到什么时候都改不了。”周俍无端被周偈噎到,只能自己在心内腹诽几句。余光飘到武兴帝正在看这边,忙装着十分熟络的没话找话说,“不知今日的宫宴可还合七弟的口味?”

“凑合吧。”

“凑合就很难得了。”周俍笑着说,“我记得七弟好像很喜欢吃荷叶酥,要不要命人呈上一盘?”

提起荷叶酥,周偈不由自主的想到暮色,心里更加烦闷,语气更加不耐烦:“不要,喜欢吃的人并没有来。”

怀平公一直在旁注意周偈,听到周偈如此说,终于抓到话茬,接上问道:“不知恂王府上何人喜欢荷叶酥?”

“这与怀平公有何相干?”周偈并未因为怀平公是自己的岳丈而另眼相待,反而看着他想起王妃沈氏管东管西的烦人模样更加厌烦,“怀平公难道要过问本王府中事吗?”

怀平公也是早闻周偈性格乖张,又想起女儿提起在王府的日子就一副恹恹神色,今日见周偈如此,不免火起,当下冷哼一声,话里有话的说:“本公并不记得小女爱吃荷叶酥,那想必是恂王府内添了新人。”

“关你何事啊?真是一脉相承的多管闲事啊!”周偈心内更加火起,先将怀平公骂了一遍,又带上沈氏骂了第二遍,才冷冰冰的开口,话却还是刚才那句:“这又与怀平公有何相干?”

怀平公脸色登时变得不善,周俍看到,忙出来打着圆场,笑劝道:“怀平公爱女心切,可怜父母心,不过这次却是多虑了。众所周知,恂王府内除王妃一人外,并无侍妾家人子,爱妻之专可谓少有啊。”

“爱妻之专?”周信在一旁听着几个人的对话,突然开口拆台,“果真如此吗?”

比起周偈的乖张,周俍心内更加厌烦周信的见缝插针和见风使舵,刚要喝止他,却听到怀平公搭了腔。

“不然呢?”怀平公满脸都是兴师问罪的神色,“弘王以为如何?”

“本王可是听说……”周信却是满脸写着“我要搞事情”,阴笑着说,“七哥是不近女色的。”

“胡说!”周俍出言喝止了周信,怒道,“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流言信儿怎可轻信?实在有损皇家颜面。”

“慎王此言差矣。”怀平公也是一副搞事情不嫌大的决心,继承了周信拆台的语风,附议道,“本公也有如此耳闻。”

“本王却从未听说过。”周俍不甘示弱的反驳。

“是不是真的问问七哥不就好了。”周信八卦起来毫无顾忌,连周偈要吃人的表情都当做没看到,就那么大刺刺的直接问,“七哥,你是不是不近女色?”

“呵呵!”周偈冷哼一声,“与你何干?”

“信儿好奇么。”周信堆起一脸无邪的笑,“好七哥就告诉信儿吧。”

“小崽子学坏了啊,都会主动挖坑了?!”周偈在心内轻笑,面上却换成了玩世不恭,“你猜呢?”

“我猜是。”周信意味深长的说,“不然七哥成婚都一年多了,为何还不见传喜讯?”

“没有喜讯就是不近女色?”周偈挑逗着,“那你可猜错了。”

“那又是何因?”周信是抓住这个话茬不放了,语气里都带着挑衅。

周偈却丝毫不惧,话说得一点避讳也没有,就这么一本正经的坦白道:“本王是不举。”

“偈儿!”周俍忍无可忍,出言喝止,“如此场合,休要胡言!”说完又转向周信,斥道,“信儿也不要无端生事!”

“嘁!”周信被周俍呵斥,不服气的瞥了周俍一眼,冷哼一身扭转身,不再理会二人。

这一次,却轮到周偈没事找事了,指着对面周信的侧身,压低声音和旁座的周俍说道:“呦,这小崽子人长大了越发狂傲,连三哥都不放在眼里了。”说着还摇摇头,微不可见的鄙夷道,“三哥你这气度可不行啊,让小崽子压的一点兄长面子都没有了。”

周偈八成是被暮色传染了气人的特质,戳人痛楚一戳一个准,端的是噎死人不偿命。周俍的涵养和忍耐力再好,也敌不过周偈恰好戳在最疼的地方,当下不再顾忌面上的端正,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论气度本王可比不了七弟,七弟既是嫡子,当年降生的时候还有瑞兆相随,这天生的气度教本王如何能比?”如同弱兽面对恐惧的歇斯底里般,最不想让人窥探的内心一旦被揭开,就会用疯狂反击来宣泄掩饰,周俍最后的理智底线已经岌岌可危了,“论起做兄长更是没法和长兄比,父皇曾亲口称赞长兄当为众皇子表率,本王如何能及?”

“那是当然!”周佶是周偈最引以为傲的兄长,无论什么时候提及,自豪感都是油然而生,“长兄文武兼修,样样都好,我们要好好学长兄的样子,可不能让小崽子们压过去,三哥你说是吧?”

“是。”周俍附和着,可语气已经没有任何温度,“七弟说的极是。”

“殿下觉得热吗?”百奈跪坐在周俍身后,敏锐察觉到周俍情绪的失控,轻轻出言警示,谁知却换来周俍怨恨的目光,好似当场就想把百奈凌迟一般,百奈却毫无惧色的迎上了周俍的目光。

“不热。”周俍在百奈深潭般的眼眸中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还有对自己的鄙夷,不由得在心内将恨意又筑高了几分。

同样将恨意筑高几分的是在后殿的恂王妃沈氏。前殿男人们的玩笑话语被大公主的新宠侍童“不小心”传了过来,梁昭仪第一个不怀好意的关心道:“恂王妃,若真是如此,可千万不要讳疾忌医啊,你和恂王都还年轻,早早延医诊治,是能治好的。”

“谢昭仪关心。”沈氏将恨咬碎咽进肚子里,换成面上的端庄,得体的回道,“俗陋的玩笑话污了昭仪的耳朵,还请昭仪恕罪。”

“怕也不全是玩笑话吧?”梁昭仪用绢扇遮着嘴轻笑着说,“不然何至于恂王妃到如今都没有喜讯?”

“恂王妃不必害羞。”孙婕妤附和着,“大家都是女人,说一说闺中私话而已。我们都是过来人,也是为你好,若真有难言之隐,和我们说说是无碍的,总能帮你拿个主意。”

“就是呀。”弘王妃也劝道,“你我嫁入皇室,为皇室开枝散叶才是重中之重,若无后,那罪过就更大了。”

“呀?!”大公主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奇道,“莫不是恂王疼王妃,才都揽到自己身上?”

“没想到恂王竟如此体贴。”

“恂王妃好福气啊!”

女人们七嘴八舌的猜测着、关心着,沈氏啼血含泪的陪着笑、应对着,带着满心的怨恨,跟着周偈回了府。她们哪里能知道,那体贴又疼人的恂王啊,从来都未曾正眼看过自己,他心里想的念的只有他那半妖常随。看啊,只不过一顿宫宴的功夫没有见,就迫不及待的要找他。

周偈从马车上跳下来,未理会身后的沈氏,急匆匆的跑进府,见到吴长安的第一句就是问:“暮色回来了吗?”

“回来了。”吴长安答,“正在书房等殿下。”

周偈立刻丢下吴长安,跑进书房。暮色正倚在书案边,一只手扣着书案上的一个小盒子,一只手按在刀柄上。

“怎样?”周偈一进屋就急急的问道。

“到手了。”暮色笑着将手拿开,露出手底下的小盒子,略有得意的跟周偈说,“我就说很容易的。”

“我问你怎样。”周偈一眼都没有看盒子,居高临下的盯着暮色的双眸。

“我没事啊。”暮色不解道。

“真的?”周偈靠近慕色,却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薄唇不由自主的抿了起来,又往前近了一步,抓起暮色的手腕,冷声说道,“没受伤?”暮色下意识的躲闪,却扯得眉头猛皱一下。周偈立刻确认,强忍着怒意问道,“伤在哪里了?”

“后背。”暮色听出周偈语气不善,只得老老实实的答,“没想到弘王半妖常随竟没有去赴宴,有些大意了。不过殿下放心,暮色没有暴露身份。”看着周偈仍是满脸的怒意,暮色挤出一个笑脸,试探着说,“殿下不用担心,这点儿伤不算什么,明天就好了,下次暮色会小心的。”

“没有下次了!”周偈的愤怒不受控制般溢出,随后又突然消散,慢慢松开暮色的手,丢下一句“没有了”转身走出了书房,只留下一个不知所措的暮色。

作者有话要说:

【脑内小剧场】

暮色:听说殿下得了不举之症?

周偈:没有。

暮色:殿下不要嘴硬,若真得了要早些诊治才好啊。

周偈:(怒)本王没有!

暮色:殿下……

周偈:闭嘴!都说了没有!你再啰嗦,本王现在就拿你检验!

暮色:……殿下我错了。

第31章31.谁磨不羁

“锐儿。”惜缘透过马车车窗,悄悄对车旁正在骑马跟随的锐儿说,“我也想骑马。”

“嗯?”锐儿看着惜缘心内雀跃面上却强装淡然的神色,忍不住想逗她,故作不知的问,“翁主想做什么?”

“骑马。”惜缘一脸的期待,看向锐儿的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锐儿心里一软,没再说什么,纵马悄悄移到车门边。惜缘见到,知道锐儿这是答应了,也忙蹭到车门边,向着锐儿伸出了手。锐儿握住她的手臂,一用力,将惜缘整个人提上马,稳稳的坐进自己怀里。自始至终,马车也未曾停下过。

“本是来赴弘王妃的登高会,翁主却这样顽劣,回去要是让慎王知道了。”锐儿委屈的说,“挨罚的又是我。”

“我不会和父王说的。”惜缘拍着胸脯保证,“就是父王责罚,我也会替你受罚的。”

“真的?”

“真的!”惜缘一脸的严肃。

“有翁主这句话就够了。”锐儿在惜缘头顶柔声说道,“锐儿可舍不得让翁主受罚。”

“我就知道锐儿最好了!”惜缘转过头向着锐儿露出一个无邪的笑脸。

锐儿也回以温柔一笑,低声问:“翁主现在骑上马了,接下来想怎样啊?”

“当然是快快跑啊!”惜缘抓住缰绳,做好一个冲刺的准备,笑着说,“一路飞奔!”

锐儿被她的样子逗笑,一边答应着“好”一边扬起马鞭策马而去。身后的马车里,柳芽笑着大叫:“翁主等等柳芽啊!”

金秋时节,满目赤金,顺着官道行来,两侧渐高的山坡上红枫银杏团簇层叠,更有落叶几多,层铺山路,马蹄疾驰而过,卷起一路的枯蝶翻飞。

“锐儿你看!”惜缘指着远处一大片的层林尽染,问,“那是什么地方?”

“是界灵殿。”根本无需确认,只凭身体里不可磨灭的羁绊痕迹锐儿就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神见之森吗?”惜缘好奇的问。

“是。”锐儿拉住马停在山路上,远远望着神见之森繁茂却有致的密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莫名有些疼。

“好漂亮啊。”惜缘由衷的赞道,问锐儿,“可以去吗?”

“不可以。”锐儿的拒绝没有任何犹豫,“皇室之人无旨不得随意进入界灵殿。”

“哦。”惜缘虽没再坚持,但是脸上却写满了失望。

“界灵殿是周幽朝最神圣的禁地。”锐儿微微收紧拢着惜缘的手臂,轻声说道,“翁主千万不可逾越,记住了吗?”

“记住了。”惜缘听话的点点头,又问,“锐儿以前就是住在界灵殿的?”

“是,我就住在神见之森里面的千落庄。”锐儿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所有的半妖未转生前都住在那。”

“那你们可以到神见之森去吗?”

“可以。”

“神见之森里面都有什么?”惜缘好奇的问,“好不好玩吗?”

“说不上来好不好玩,住得久了也就没意思了。”锐儿斟酌一下,对惜缘说,“神见之森里阵法密布,还有守阵的凶禽猛兽,擅闯是很危险的。”

“这么厉害啊!”惜缘惊讶道,“那,有没有不是那么危险的?比如说小鸟、兔子、猫啦?”

“有啊。”锐儿忍不住被她逗笑,“不过神见之森里的活物和别处不同,都是有灵性的。”

“那是什么样的?”

“比如说雀鹰,神见之森的雀鹰能传灵犀。”

“传灵犀是什么?”

“就是……”锐儿想了想说,“两个会灵术的人可以用雀鹰传话。”

“就是我把想对你说的话告诉雀鹰,雀鹰就能告诉你?”

“是。”

“好神奇!”惜缘满脸的艳羡,“好想有一只啊。”

无端风起,撩拨起惜缘散落下来的发丝,轻轻拂过眉梢嘴角的浅笑,锐儿的心毫无征兆的就疼了起来。周遭的秋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神见之森的桃红柳绿,鸟语莺啼。一个谦谦少年抬手给了锐儿一拳,笑嗔道:“你是本王的一等常随,一同在界灵殿行过束发之礼,怎么张嘴闭嘴老把自己往禽兽里归类,难不成本王也是禽兽?下次再敢如此说,本王就剪了你的舌头。”

锐儿望着那并不存在的少年,心不知是在滴泪还是在滴血,不由自主的拢紧了怀里的惜缘。

“锐儿?”惜缘发现了锐儿脸上哀苦的神色,轻轻抚着锐儿的脸,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锐儿换上温柔浅笑,“想起了奕王。”

“父王?”任何关于周佶的只言片语,惜缘都觉得格外亲近,“想起了什么?”

“当年殿下在神见之森第一次见到雀鹰后……”提起周佶,锐儿的语气就柔得一塌糊涂,“非要让我给他养一只。”

“真的?”惜缘满脸惊奇,“那你养了吗?”

“养了。”

“然后呢?”惜缘迫不及待的问,“现在还在不在?”

“不在了。”锐儿的语气一下子就低落下去,“死掉了。”

“哎……”惜缘也跟着情绪低落,还夹杂着失望,惆怅了一会儿,才又问,“那父王当年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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