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惜什么那,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别人讨好他,一样或有求于他,或欲谋利。
何况他一向出手阔绰。
既然是各取所需,又怎能怪他薄情。
偏偏那个笨蛋...........拒绝掉明予礼的生日会,跑去陪贫民窟出身的明颖过。明颖能带给他什么那,果然是笨蛋。
但........为什么他坐在教堂前的长椅上,看见他气喘吁吁跑来的那刻,心里又那样高兴。
但总还是不信的。
杜郁笙说得不错,他是典型的人本恶论者。但哪有人一开始便相信人性本恶,他也有过天真懵懂的时期,大概是童年的时候,也曾相信世间的美好,相信人都是善良美好的生物。
他童年的时候有过一个玩伴,大概是个扎着两个麻花辫,有一双大眼睛,非常符合可爱天真善良这一类词汇的小女孩。他受不了繁重的课业时,会偷跑出去找她玩,她也很高兴自己找她玩,每次都会放下要干的活,陪他去爬树,然后两个人一起坐在树上吃他带来的进口糖果。
他很小就知道自己的家族很庞大,在别人甚至于父母面前也不能说错话,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撒娇耍泼,他要时时刻刻都是一副完美的样子。
但对于一个五岁的小孩,一直要在人前表现的滴水不漏,完美妥帖,也会有累的时候,他会在累的时候和那个小女孩一起玩,说平时不会说的话,比如他真的觉得上次来他家做客的小孩蠢死了,老是鼻孔朝天的样子真难看。他真不知道他一个男孩子要学插花干嘛,所以他偷偷给插花老师发了假消息,让她以为自己生病,所以没来教课,结果被辞退。
后来这些话统统被他母亲知道了,一根冰棍和几盒法国巧克力,那小女孩就睁着一双天真无辜的眼睛,像倒豆子一样把这些统统倒给了他母亲。
可想而知,一直以自己儿子为傲的优雅妇人,在知道自己儿子还有这样顽劣一面后,是多么的惊慌。
那是他第一次挨打和关禁闭,他在黑暗的房子里想,明明他曾再三叮嘱过她,不要把他说的话告诉任何人,为什么她还是要背叛自己,说出来。
之后,他再也不曾找过那个小女孩,也z再没有犯过错,保持着最完美的微笑,最得体的举止。
豪门最优秀继承人,别人似乎是这样评价他的。
后来他就有了一个恶趣味,喜欢在至纯至善之中,刨出至恶。每次看见那些天真善良的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露出丑陋的模样,他便觉得有趣。
所以说这世上那里有纯粹的纯和善,之所以还能保持着纯善,无非是利益不足罢了。他这样想,也就原谅了当年那个小女孩。
于是最温和的微笑下,藏着一颗最薄情的心。
他以为自己会一直继续这样的游戏,带着微笑的面具,嘲弄着将善与恶玩弄在股掌之间,直到他玩够的那一天。
没想到他生命中最大的变数出现了。
钟晚放弃明予礼的生日会,而去参加明颖的生日,的确令他有些意外。但并不足以令他相信他就是那个意外,他始终相信,当人还能保持住自己的纯善,只因利益不足。
不过他的确是有些喜欢这个孩子的,与以往只是为了自己的恶趣味而和那些孩子交往不同,他对他,竟真有几分心动。
他在知道他喜欢明颖的情况下,对他告白,既然作为一个一无是处的明颖,都能吸引那个笨蛋,那么作为明予礼,又怎么会得不到他,没这样的道理。
结果,那个笨蛋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有这样的道理。
他竟然被他拒绝了。
那个孩子,又令他意外了。
为了展示成为明予礼男朋友的好处,他故意高调宠一个现在已经连名字样貌都记不住的小男生,甚至做了一件,让他后悔不已的蠢事........
任凭他威逼利诱,他仍是不肯答应,结果在拒绝了明予礼之后,卖血凑钱换一台照相机,傻乎乎地捧到明颖面前。
为什么那............
因为............我喜欢她.............
那个孩子是这样说的吧,没有任何的利益诉求,便傻乎乎地将自己的心捧了出来............这一颗心,任凭他如何挖刨,挖得有多厉害,刨得有多深,始终是最干净纯粹的样子。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傻到连最冷酷的猎人都为他心疼,同时又能这样倔强。
明明肯把心给明颖,为什么不肯给明予礼,他又有哪里比不上明颖?
那一巴掌打在脸上,最疼的不是脸,是他发疯似的推开他,说恶心。
呵。
还是第一次有人把这样的词用在他身上,若换了一个人,就算他不亲自动手,也多的是办法让他在余生只能以最悲惨的方式活下去。
但..........看见那孩子蜷缩在墙角,全身发抖的样子,他除了心疼还是心疼。明明被打的人是他,到后来,心疼的人还是他。
他甚至怀疑,他真的是猎人吗,为何他更像身陷网中的猎物。
他故意冷若他,希望他能主动示软,对他撒撒娇,结果他在喊住他后,小声问自己能不能离开这里。
那个孩子,除了让他心疼外,还能让他生气。
回想起这些,明予礼无奈一笑,他什么时候幼稚到和一个孩子赌气,甚至故意带别人回来,故意折腾出那些动静。
他坐在房间等他,哪怕外面有一点不满的动静,他也会欣喜若狂............l
但什么也没有,最后还是他自己,苦涩着将人赶走。
这之后那孩子就不理他了,任凭他如何软言好语,也不肯和他说一句话,他反而觉得高兴,看着他冷着脸抿着唇,只觉得那孩子别扭的样子可爱极了。
不过等自己回去,还是要好好哄哄,那孩子都不肯给自己做饭了,害自己只能偷偷吃他剩下的。
明予礼含笑着往别墅走,他不知道的是,隔着一栋别墅后,有一栋别墅门户大开,里面空空荡荡,人影已无.............
................
第二天钟晚早早便到影视基地,从道具间搬出道具,发给在休息室的演员,再帮忙搬机器杂物,一切准备就绪,导演坐在摄影机后,演员在布景前对着台词,闲下来的钟晚便去找纪澜了。
纪澜在里面演了一个小配角,戏份不多,属于露露脸,长长观众缘的角色。
不过他也和钟晚一样,早早便到了片场,画好妆坐在混合休息室里,等他的戏份。
哥,你昨晚去哪了,整个晚上都没有回来。
钟晚站在椅子前,给坐在木椅上的青年按摩脖子。青年的脖子优美白皙,印在镜子里的容颜算不得多顶尖,但非常干净清秀,有种特别的气质。尤其是上了妆后,五官一下子出彩起来,令人移不开眼睛。
纪澜表哥真好看。
钟晚始终相信他的纪澜表哥一定会出头。
青年的嗓音很是温柔柔软,不好意思小晚,昨晚我试了张导的戏后,就被他拉去参见饭局,所以有点晚了。
钟晚立刻紧张起来,哥,那个张导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在娱乐圈呆久了,就算他是边缘型人物,也知道了这个圈子的糜烂程度。
纪澜好笑地回过头,捏了捏他身后秀气青年的白皙脸颊,你想到哪里去了,是定下来了,张导才会带我去参加那种饭局。
定下来了?所以哥你可以演主角了!
钟晚兴奋道。
纪澜点点头,眼里也带着笑意。
过了一会儿,他盯着钟晚两只黑眼圈,皱眉问:你没有睡好吗?怎么眼睛这样红。
钟晚不好意思说他是因为那个混蛋的突然出现,导致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所以才会气色不佳。正想着该找什么借口,恰好这时有人走过来通知纪澜到他的戏了,纪澜没时间继续追问,钟晚跟着他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