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稍稍放过那一处,终于抬起头来,始入天人合一之境。
江闻岸彻底不敢再看,即使倒映在墙上的只是黑黢黢的影子。
他抬起手臂掩住眼睛,还是忍不住颤.栗。
手臂被强势地拉下来,沈延原本带着凉意的手指也不禁染上温度,十指紧扣的时候,体温互相传递着,分不清谁的更高一点。
滚.烫的吻落在他的眼睛上,安抚着不停颤动的眼睫。
沈延用低哑的声音哄着他睁眼:先生,看看我。
这样的嗓音太具有蛊惑力了,如同航行在茫茫大海上的水手听到鲛人的歌声,终是不敌诱.惑,急切地想要上岸,想看看传说中美丽的鲛人。
江闻岸睁开眼睛,惊讶于他眼中迸发出火烧云一般热烈的光,太涩了。
肌肉猛的收suo,便听得延延一声低呼。
觉察壮大之势,他再次闭上眼睛。
然而方才刹那的刺ji,心上人目含秋波的模样已足以令沈延心跳不止。
如果江闻岸再次睁开眼睛,一定会下意识地后褪,否则浓重而肆意的情感一定会将他裹挟淹没。
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
细雨绵绵,随之而来的却是乌云压顶,继而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航行在海上的小船在狂风暴雨之中于苍茫水色间飘摇着,船上唯一的水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船长身上。
船长引领着方向,带着水手安全着陆。
骤雨初歇。
然而仅是暂缓。
江闻岸被翻了个身子,躯体自身后覆之。
沈延事事细心,极尽温柔。
先生,这样好不好?
等到江闻岸呜.咽着说好,他才召唤另一场甘霖前来浇灌。
雷阵雨又急又猛,本该来得快去得也快,降临在江闻岸身上的这一场疾风骤雨却来势汹汹,持续了大半夜。
江闻岸不知道他是何时昏睡过去的,然而心里惦记着事情,不得不强打着精神醒来。
外头竟果真下起了雨,雨丝打在窗子上,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手臂上的禁锢无法忽视,沈延还睡着。
身子虽累,然而清爽,想来是延延给他清理过了。
江闻岸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布袋来,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来。
这是靳言事先给他的,只要喂沈延吃下,几个时辰之内他都不会醒来。
即便是提早醒来了,他也难追上,只要进了弄雪阁,便是永恒的离别,他再也追不上了。
江闻岸撑着身子起来看他完美的睡颜,忍不住伸手触碰他的脸。
被触碰的时候,他像是有知觉一般,在睡梦中寻找着身旁的人拥紧。
江闻岸将丸子轻含在唇间,低头渡给他。
遇水慢慢溶化,箍在腰间的手臂也有松缓之势。
江闻岸留恋地再次亲吻他,小心翼翼地撬开他的手,穿好衣裳,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床。
门打开,一场雨使得秋意更浓,寒意侵身而来。
他回头看了床上安静躺着的人一眼,踏入雨帘之中。
而此时,皇宫偏远无人问津的角落,弄雪阁里,靳言正在等着他。
沈延觉得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但算不上多舒服,心里总是不安稳,醒来时果然见窗外天已大亮,而身旁空荡荡的。
先生?
无人应答。
室内空无一人,除了遗落在地上的婚服,先生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身旁的位置没有多余的温度。
先生?!
沈延心慌起来,顾不得穿好外袍便往外跑。
门被猛的拉开,急急的风卷着最后一丝湿润的雨拍在他脸上,雨中的人一动不动地站着,浑身已经湿透。
雨终于停了。
这场雨下了一夜,江闻岸就在雨中淋了一夜。
他想让自己理智一点,可是无论身上的寒意如何提醒内心要保持清醒,他仍然舍不得沈延。
同样的雨天,弄雪阁里的人也等了一夜,秋意染了一身,唯有窗外滴答的雨声为伴。
他没有去。
先生!沈延不管不顾闯入雨帘之中,竟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先生,你怎么跑出来了?
江闻岸没说话,浑身僵硬地看着他,只有睫毛上承载水珠不堪重负落下时才偶尔眨一下眼。
沈延搓着他的手,只觉冰凉僵硬。
心中实在心疼,先生,怎么了?
江闻岸不说话,他便忍不住胡思乱想,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还是我昨夜做得不好,让先生不舒服了?
他想着一切的可能性,到最后先生哭了,我还不肯停下,那是因为他们告诉我这是先生喜欢的表现,所以我想要让先生更加舒坦
对不起先生,我下次一定顾及你的感受,你
一滴泪无声滑落,江闻闻不住摇着头。
不是因为这个?那是为什么?沈延握着他的手,专注而又急切地看着他,先生告诉我,我一切都改。我现在是先生的夫君,自然最听先生的话,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作践自己的身子。
他伸手将江闻岸搂入怀里,感受到了不正常的热度。
晕过去之前,他听到沈延无比脆弱地说:不要丢下我。
江闻岸不想爽约,却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来逃避,也以此惩罚着自己。
皇上下旨停止早朝,外人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只有章太医日日往宫里跑。
人人都以为皇上的身子出了什么大事,然而国师受朝臣嘱托求见圣上一面,却始终未能得见天颜。
承华殿内,皇帝三天三夜不曾合眼,目不转睛守着床上的人,有时还出现了幻觉,以为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但是没有,江闻岸这几日里狠心地从未醒过一次。
太医,你明明说他只是受凉,烧热已退,为何还是不见醒来?
章太医也是束手无策,只是忧虑过度,其余脉象一律安好,按理来说也该醒了。
同房可有影响?朕已按照章太医给的方法先使其动心,随后用药,事后亦及时涂抹了药膏,当时朕仔细着,并未察觉撕裂。
此事应当无碍。倒真真是奇也怪也。
连着两次,沈延真真是要出现心理阴影了。
他能做的只有无微不至地照顾好先生,并广发告示至天下寻名医。
然而告示未发出,便先有人找来了,正是被放了鸽子的靳言。
上一次便是绯言救了先生,无论在不喜欢他,沈延到底也没敢拿先生的身体开玩笑,赶忙让人请他进来。
桑若回报,绯言此次前来却不是来救江闻岸的。
沈延盛怒:那他来做什么?!
只说有话务必要与陛下说,说
说什么?
他说江先生在这里活不了多久。这话一说沈延的脸色已经阴沉至极,桑若只能硬着头皮传达靳言的话:还说若是陛下真正在意江先生就一定会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