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筠没想到他还送个话柄上门,心里一乐,也不忙对比刚找出来的陆辞和柳三变的公卷了,而是笑着挑挑眉,慢条斯理地质问道:“李副司,敢问官家特设封弥所、又置誊录所的本意,究竟为何?”
显然,就是为了不让考官们受人请托,徇私舞弊。
而方才一语道破此中玄机的李副司,已经暴露了他有意通过字迹来辨认陆辞身份的事实。
哪怕他辨认考生身份的目的,是为了拉低对方评级,而非拉高,但只要有了话柄,之后要如何颠倒黑白,可不由得御史台那些擅口诛笔伐的拿捏?
李副司自知失言,紧紧地闭着嘴,不说话了。
刘筠冷笑着穷追猛打:“李副司故意记下那位陆解元,哦不,是陆省元了……他的字迹,又因他得居榜首之事表现得这般气急败坏,究竟是为何故呢?”
“怀如此私心,可还配行知贡举之职?”
李副司一声不吭。
他只要不再说错话,单靠这一句话柄,除了受刘筠挖苦几句后,也就不会有什么后续影响。
即使面对刘筠这句反问,他恨不得回句‘半斤八两’,也不好此时开口。
另一位副司埋怨地瞪了不得不偃旗息鼓的他一眼,才看向刘筠,正气凛然道:“刘主司,还请彻查陆辞此人,至少将他各份试卷上的字迹,统统做个对比,以摆脱寻人代笔的嫌疑!”
刘筠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只垂眸翻翻二人公卷。
以他就看出了其中玄机,心里多少有数了。
在不被先入为主的观念所影响的情况下,柳三变的省试卷上的字迹,可以说有七分形似陆辞在公卷中的。
但仔细看陆辞的这份省试卷,虽然只有两分形似,但却有八分神似。
而一个人有意变换字体时,形易改,神却不易变。
只是外人走马观花时,除非额外有心留意,否则看的只有形而已了。
在不四份一同摊开,只粗略进行对比的时候,柳三变那字体上有七分形似的卷子,当然能给人带来更深的印象。
——也难怪会导致这种误解。
那份让人一致给了第一等评的漂亮卷子,的的确确是属于陆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