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元对此早有预料,倒无所谓,反而清醒自己娘子刚好回娘家探亲,此时不在场。
不然泪水和棍棒双管齐下的话,他还真吃不消。
陆辞安安静静地看到这后,知是时机,便果断出声,将人拦下来了:“钟伯且慢。”
怒气冲冲的钟父动作一顿,旋即勉强笑道:“陆郎啊,让你见笑了。只是他这德性你也看到了,今日我非要教训他一顿不可,只能明日再来招待你,你看成不?”
“我将钟伯向来是当亲伯父看的,子侄来伯父家拜访,何须招待?”陆辞摇了摇头,温声询道:“不知钟伯缘何动怒至此?”
“这还用说!”钟父一提起钟元的所作所为,就是一肚子气:“要不是有陆郎帮着,他打小就是个不好好读书的混账性子。现年岁长了些,瞧着懂事儿了,又好不容易取了解,一家人就差将他送到船上去了,他却为区区球鞠之戏,将所有人戏耍一顿!以前见他虽沉迷踢鞠,但好歹只在闲暇时如此,我姑且忍了,但为那点乐子连正道都不肯走了,我哪儿能不气?!”
钟元听到这,梗着脖子,就想与他对着辩驳一顿,却被陆辞不疾不徐地拦住了:“钟伯所言差矣。”
尽管陆辞算是半个自己看大的子侄辈,但两人间不论本事还是地位,都有着云泥之别,对这点十分明白的钟父虽迫不及待地要教训钟元一顿,闻言还是姑且忍住了:“陆郎何出此言?”
又补充道:“我知你与他素来亲近,可别碍于情面帮他圆话了。”
陆辞笑着摇摇头:“钟兄若真是胡闹,攸关他前程的大事,哪怕他要与我断交,我也定会挺身拦着,如何会为了过往情面,就去纵他?还请钟伯沉心静气,听我说上几句。”
钟伯狠狠地瞪了钟元一眼,深吸口气,将棍子姑且放在一边,摆出洗耳恭听状:“贤侄请讲。”
陆辞莞尔道:“首先,伯父将球鞠之戏视作上不得台面的玩耍,就有不妥之处。最早有《战国策》等书皆载,蹴鞠自战国时便已盛行,且非是作为哗众之戏,而是与练兵习武有关。班固所著之《汉书艺文志》中亦有《蹴鞠二十五篇》,人称“兵技巧十三家”,也是列于兵书类……”
陆辞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引经据典,条理清晰,迅速就将在座根本没读过他口中的钟家父母镇住了。
蹴鞠若真与兵家练武有关,且陆辞还说了,当朝太祖也甚喜蹴鞠之戏,曾命人绘制君臣同戏的《蹴鞠图》的话,那他们方才一直持以轻蔑的态度,让别人知晓后,岂不得生出是非来?
钟父斟酌片刻,还是将征询性的目光,瞥向了最后可能读过陆辞所提的那一串串书目的钟元。
真是这样?
钟元一脸肃穆地点了点头。
——他记得个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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